他还闲着没事乘云去邻村看了眼,情况只差不好,有人怕一挂钱不够,还挂银锭银镯子,算是把家底都给透了个明白。
“别的事情都好说,”蔺竹默默给自己重新磕蛋:“为什么会有人上吊,有人七窍流血而死?”
“就算真是厉鬼索命,这也太离谱了……”
“鬼未必能杀人。”解雪尘道:“有时候人选择自尽,是逃不开自己的心魔。”
在鬼来之前,心魔恐怕早就起伏多次了。
“合春庄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蔺竹低头道:“但如果能帮忙的话,我一定替大家好好谢你。”
“这么说就客气了,”解明烟伸出大拇指一比自己:“这事包在我身上!”
苏红袖有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我现在就画个阵把那鬼引过来!”
“不要!!我最怕不干净的东西了!!”
解雪尘心平气和地拿鸭蛋壳扔他:“有你的事?”
“哎哎,我这可不算呛行!”
解明烟伸手抹开碎壳,正经了神色道:“你们没发现吗,从古至今,厉鬼大多数都是女人。”
“男鬼少,男的厉鬼更少,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苏红袖本来脸色还有些苍白,这时候被转移了注意力,迟疑道:“因为……枉死的,往往都是女子?”
她从前听到鬼就觉得害怕,现在反而觉察出什么不对来。
“如果这鬼真有天大的冤屈,要连杀数人都不足泄愤,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对不对?”解明烟扶正鬓边步摇,温和道:“今晚正逢月圆,门前连灯都不用点。”
“她若是要来,我们等她来便是。”
解雪尘听到这里才终于开口。
“不是一个。”
他举起手指,比了个三。
“而且已经到村口了,正往我们这边来。”
要诱要捉,你得抓紧。
作者有话说:
霜今篇来了!大家久等啦,明天开始爆字数O3O——
之前有好几章都错字率比较高,确实是因为国庆外出用PAD打字不太方便,现在回家以后会好很多。
去了一趟青岛收集了好多素材嘿嘿嘿。
后面都不会有惊悚恐怖情节,全文基本都是轻快简单的,感谢收藏追更=v=——
第30章
此时天色将暗未昏, 正处在黄昏的尾声。
凉风打着旋吹走残破落叶,远处传来乌鸦的嘶哑叫声。
仙人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要不我先回避。”
“别走啊,”解雪尘施施然道:“起码咱得跟人家见一面, 是不是?”
苏红袖已经维持不住表情了,搬起马扎坐到蔺竹身边和他挨着,匆匆又确认一遍院子里外的结界。
他们三个皆是出身斐然, 根骨灵力皆是上乘。
越是生来不同, 越是懂得收敛气息,潜融于人海之中。
只要把周身亮闪闪的奇怪装饰卸掉, 看着也是黑眼睛黑头发, 说是城里来消暑的公子小姐,并无几分破绽。
寻常僧道看见他们, 哪怕略开灵识, 也认不出面前尊者并非凡人。
反而是最上乘的同道人才能发觉,这小村庄里竟然卧虎藏龙。
解雪尘先前重伤在身,现在功力不足从前两成,也只隐没了气息, 等待那路不速之客上门。
蔺竹被他们三人围在正中间,手里还端着半碗干饭,咬了口咸蛋白听声,没察觉哪里不对。
但是在其他人耳里, 已经传来极清晰的铜钱声。
一下一下。
并非金铃相击那般清脆, 而是带着晦暗的, 声音发钝的, 铜片摩擦声。
是最西头的长串铜板被摘下来, 拿在手里把玩二三。
夜风又是一吹, 呲啦作响的铜板又相互撞击。
有女人和婴孩的森然笑声传来。
“这个有点多余。”魔尊如是评价道:“别每次吓唬人都靠小孩。”
“唔, 可能是氛围的一种营造。”蔺竹解释道:“大家表面都说喜欢小婴儿,其实突然听见孩子哭还蛮容易紧张的。”
解雪尘的指尖在桌上一点,登时有两根筷子比做门前街道,四小片碎蛋壳从末端缓缓而来。
三前一后,还不时停顿逗留。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时候各家各户已经大门紧闭,没人敢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
蔺竹听不见婴儿哭声,又夹了一筷子炒小白菜,提问道:“咱们能吓它们吗?”
男人略一摇头。
“有三个是鬼。鬼看见鬼,基本是吓不着的。”
“但是……”他思索道:“还有一个,是人。”
此刻有朱衣修士执钱巡街,手执缚灵钩缓步向前。
他面如枯树,青筋与颧骨皆附着斑纹,胳膊细瘦到能瞧见其中骨头。
各家早有听闻,都在门前悬着一吊换命钱退避三舍,他只扬手拿铁钩一划,便圈走数串铜板,继续向前。
三鬼里有两大一小,皆不相识,被束缚着任由驱使,哭丧作祟。
它们的心脏深处皆是连着一根长索,尾端仿佛渗着浊黑血液,一直蜿蜒到铁钩弯折处,如被控制的风筝线。
村子分布的散,便是黄昏而来,走到最后也入了夜。
此时沉云蔽月,繁星藏雾,阴气湿漉漉的从地里往外渗出来。
朱衣老人一收血钩,三鬼俱是骤然被扯回来,十余串铜钱唰拉拉落在他上。
他的目光看向门前空空荡荡的七角绣楼。
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浑浊的眼睛流露出几分茫然。
……怎么跟前面那些屋院完全不一样。
他隐约觉得不对,又不肯输了气势,转头看向辉煌绣楼的对门。
是一家朴素简单的民居,门前点了灯烛,没挂吊钱,像是以为一盏蜡烛就能驱鬼。
“可笑。”
他横着一钩,嘶声道了一句去,三鬼便拖拽着命索溶进了夜雾里。
再拿几条贱命来祭法,马上就能修出大成来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没有惨叫,没有动静,连逃命的动静都没有。
像是派了团空气过去行恶闹事一般,已经站得人腿都麻了。
朱袍修士面露异色,觉得不对。
再一勾,血索回来了,末端三处空空荡荡,鬼奴骤然没了踪影。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可能!
这!这是怎么回事?!
咒法未破,命索却齐齐断了,这——
下一秒院门大开,萤绿幽紫的鬼火如潮水般涌来。
“啊啊啊!!”
老头转身要跑,双腿已经被钩子给绊住,噗通一声正对着绣楼跪倒不说,还砰的磕了个响头。
“嘶——”
有人摇头淡笑:“磕一个太便宜他了。”
又有人略有不耐:“你要他磕几个。”
“我仙门中人,三拜九叩也是基本的规矩。”
突然就有一只手搭在了老头右肩,冷得像冰。
“听见了吗。磕九个。”
老修士哪里敢回头看是谁在说话,赖以行骗的三个鬼奴都跑不见了,自己那半桶水的功夫现在想拿出来也没那胆子,愣是听了话就全身哆嗦着砰砰砰磕头。
略清丽的声音在高处慢悠悠的数。
“七,八,九,好,够了?”
男人慢慢道:“抬起头来。”
老头磕的额头都出了血,嘴唇被吓得发紫,战战兢兢看是谁在说话。
面前站着一个黑袍长发的男人,额间能看见血纹,眼睛深如浓墨。
他没认出来那额前一抹印记是什么,只慌张地继续看旁边几人。
有个桃簪青衣的书生,身量清瘦但肤白貌端,揣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还有两个白裙粉衣的姑娘,看着一高一矮。
鬼呢??
供我呼喝来去的鬼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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