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多些文章学问深究,便是广开学舍,差着散魂游鬼多去学研究些地经玄道,兴许也能另有一番出处。
魔尊很少做这方面的打算,今日像是开了窍,从其中能想出许多个道理来。
他终于露出年轻君主惘然又忧愁的一面,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我不一定还能回去重掌高权。”
“不好说。”仙人道:“你现在不回去是对的,一帮手下和你那混世龙正闹得天翻地覆,还有好些鬼匠已经被调去修房子了。”
“他们趁着你生辰喝醉时里应外合闹了一通,但最后没把你的地盘占下,说白了也只是奇袭一回。”
“等你养好伤回去,自然又是威风凛凛的大王八蛋了。”
解雪尘看了一眼亲哥,又跟蔺竹告状。
“你看他,回回跟我说话夹枪带棒。”
蔺竹立刻主持公道:“对你弟弟好点嘛,都是一家人。”
解明烟笑容快挂不住了:“我感觉你给我弟弟换了个脑袋,他现在怎么这样说话。”
小院这边,林霜今在同苏红袖一起学着喂猪。
她过去出身清贵,没有接触过什么农家的粗糙活计。
但任何人在地牢里呆三十年再出来,便是剁咸菜都像是一桩乐事。
苏红袖刚来这儿还成天掩着鼻子嫌这臭那臭,现在已经乐得分享经验一二。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又笑,林霜今瞧着他们还没忙完回来,压低声音道:“我见着那几位,总觉得厉害非凡,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红袖摆摆手:“可不要乱提。”
“你念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兴许会知道的。”
林霜今下意识捂嘴,握着猪草作揖两下:“得罪得罪!师尊莫怪!”
她年方二十四,虽然红袖能叫一声姐姐,但这样也看着可爱。
苏红袖伸长脖子左右观望两秒,引她去一块儿喂羊,悄咪咪道:“其实我还真知道一点!”
“你那个师尊啊,其实是忘世渡的尊主。”
“那地方算是三界里的偏远凶恶之地,但大部分的坏事都是前几任尊主做的,”苏红袖看着傻乎乎,其实心里和明镜一样:“现在这位上任之后,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各路找上门算旧账,还有人要他把内丹剖出来才算赔罪。”
林霜今下意识道:“可是他看起来……和咱们一样年轻啊。”
“才没有。”苏红袖用最小的声音偷偷道:“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长得像二十七八岁,其实有三百多岁。”
“但是你看着蔺竹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两个人差的有点远,这家伙就悄咪咪把自己变年轻了好多,现在看着也像是二十三四,可贼了!”
林霜今又头顶一亮,控制住表情:“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是啊!!”苏红袖跟着忿忿不平:“男的居然也这么臭美!!”
“不是……”
林霜今想点破又没法多讲,哭笑不得道:“还有呢?”
“你师尊大概就相当于,边陲之国的皇帝,”苏红袖琢磨道:“有天过生日喝醉了,被正义人士暴打一顿差点就驾崩了,现在在这养伤。”
“我嘛,本来是追杀他哥哥,就是那个大美人来着,来了以后发现天上地下很多事对不上,索性留下来多探究探究。”
林霜今这才想到什么,摸着小羊的脑袋道:“那师尊不回去继续做皇帝了?”
“我觉得吧,”苏红袖又往远处瞧他们回来没有,肯定道:“他生着气呢,最近估计不回去了。”
那种鬼地方是非又多,再加上他的出身地位,估计有操不完的心,还不如在这呆个清净。
“对了,还有一位,也就是他哥哥。”苏红袖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穿裙袍戴步摇,变着法子扮好看么。”
林霜今一直不敢多问,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瞧着还挺配的,是他从小就被扮成姑娘么。”
“才不是,”苏红袖抬袖掩声:“据我所知……”
“据我所知,你今天没有午饭了。”解明烟从容飘过:“晚饭也没有,喝西北风去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蔺竹抱着半袋面粉进来,接话道:“今儿不是我和雪尘哥一起烙饼么。”
“对啊,”解明烟叉腰道:“就不给你吃!气死你!”
“喂!!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好吧!!”
解雪尘两耳不闻亲哥事,拎着现掐的新葱进了厨房。
书生洗干净手进来跟着学磕蛋揉面,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倒酒曲。
一人抻开面团做起葱花大饼,另一人鼻尖额头都是面粉,还笑得乐不可支。
小麦被烘开的喷香从厨房传来,林霜今正在帮忙摆筷子,抽空往那边窗口望了一眼。
刚好看见专心抻饼的魔尊。
嗯……这个地方真是很有魔力。
第40章
虽然魔尊亲扯的葱油饼确实喷香, 但关于五哥为什么女装这个事的话头才提到一半,让人格外的惦记。
蔺竹刚好回家时听见了一耳朵,此刻边喝汤边悄悄地看解明烟, 猜苏红袖没说完的是什么。
解明烟身形瘦长,肤白眼润,长发一绾再略点桃腮, 既没有矫揉造作的刻意, 也不会有妆扮太过的俗媚。
他以女子样貌翩然来去的这些日子里,有路过的村民看出些名堂来, 但都不好意思戳穿。
因为确实气质斐然, 举手投足都是明华难掩,很是养眼。
其实他底子这么好, 就算是身穿男装, 也一定有不一样的漂亮劲儿,和衣服发钗本身没太大关系。
今天饭后刚好归五哥洗碗,苏红袖差点被罚没了晚饭不敢再提了,蔺竹又悄咪咪摸过来。
“所以是为什么啊。”
解雪尘耳朵很灵:“在问什么。”
“没说, ”苏红袖举起双手:“这回我真不是主动的,青天在上!”
“先前她们在聊五哥的事,”蔺竹的好奇心已经上来了:“你知道他穿裙子的来由吗。”
魔尊沉吟片刻。
“不太确定。”
哪怕在他们忘世渡里,关于这件事都有五六个版本。
“根据我娘的说法, ”男人罕见地迟疑起来:“五哥是我爹和章鱼精生的孩子, 天生有四条腿, 所以穿裤子会现出来原型。”
这不裙子一套, 八条腿都能藏在里头, 想怎么飘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林霜今一口热茶喝进去差点呛住。
“这个, 不太可能吧。”
蔺竹闻声看向厨房里哼着歌洗碟子的解五哥, 又看向解雪尘。
后者挑眉:“看我作甚,我娘是人,全都是两条腿。”
苏红袖本来以为听他这个内部人士的消息能靠点谱,抹完桌子一扔粗布道:“那肯定是她骗你的!”
“根据我和我小姐妹的情报网来说——”大妹子斩钉截铁道:“这是情伤。”
“噫!”
“好像靠谱。”
“……”
“解明烟哪怕在叛魔之前,那也是三界灵秀榜的前十之一!”苏红袖义正言辞地开始叉腰哔哔。
“他及冠之年就靠那张小白脸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正邪小姐妹,但最后祸起青丘,云游之际被一只九尾狐哄走心窍,又阴差阳错见爱侣为他而死,最后痛彻灵魂,干脆终身以她样貌再活于世,从此告别——”扇子还配合着怦然一打:“男儿身!”
林霜今在旁边跟着鼓掌:“噢——”
解雪尘皱眉看向她们两:“这都什么跟什么。”
言语之间解明烟打碎了两个碗,唰唰唰扫干净又捏了撮什么东西出来,示意蔺竹把手张开。
“聊什么呢。”
“在聊你。”蔺竹诚实道:“雪尘哥说你有四条腿,有一半的章鱼血统,红袖说你是为情所困才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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