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表白吧。”解明烟分析道:“一般这种节骨眼,很适合情人之间突破一下进展。”
林霜今红着脸用力点头,苏红袖莫名其妙:“谁跟谁是情人?啥?”
院子外面,为首的十个臣子跪的膝盖有点发麻。
尊上,还生气呢?
尊上——你理理我们啊——
蔺竹想了许久,还是开了口。
“我要留下来考试。”
“以后有空了,再去见你。”
解雪尘淡淡看他一眼。
“知道了。”
然后拂袖离开。
他漫步走出院子,又吹了声哨。
紫竹妖本种在土里睡觉,冷不丁被大狗连根叼起,一块儿进了回乡的队伍里。
紫紫醒过来一看情况,老泪盈眶。
去忘世渡了!!
不攒钱也可以去忘世渡了!!
我要过去做快乐的厨子了!!
解雪尘走得很快,快得像在跟人赌气。
蔺竹眼巴巴看着,还是喊了一长声。
“雪尘!”
魔尊顿步,众臣支棱。
什么情况!是不是尊上的心上人要告白了!
男人微微侧头,也不和他对视。
“什么事。”
“我考试那天,你能来送送我吗?”
“……”
解雪尘掉头就走。
转眼架辇仪仗撤的撤走的走,院子外又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
家里一下子少了个人。
蔺竹站在原地,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外有些发愣。
他明白的,雪尘是世外魔尊,来这里受苦些日子,也迟早会回去。
他就是很舍不得。
林霜今过来拍拍他的肩,满脸同情。
“还是要勇敢一点。”
蔺竹:“……”
另一边,魔尊阴着脸坐在蛟辇上,撑着下巴没说话。
虽然队伍末尾有个聒噪的紫竹妖在欢呼高歌,但队伍整体气氛偏冷清。
臣子部下都围到蛟辇旁边,小心翼翼地跟着一块儿飞。
“君上,我们已经拿到那沐白狗贼的行踪,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去剁了他丫的!”
“尊上,今晚是玫瑰清露泡澡,还是直接带着兄弟们去仙人泉里泡!”
“尊上瞧着不大高兴啊……”
文九小声道:“肯定是因为那谁没跟过来。”
旁边珠三嗤之以鼻:“忘世渡还缺书生吗,我给尊上找十个!”
吞月蛟收到指令,一尾巴把珠三抽到队伍后头去了。
文九讪笑道:“我可乖了,我一个都不找!”
又一尾巴,两人都给抽飞了。
解雪尘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身侧无人。
他清楚自己会回到哪里。
忘世渡的至高之处。
至奢至贵,不过如此。
再也不用在破旧小屋里睡一张竹床,更不用为谁操心棉袄该如何缝,田地该如何浇。
秋收的稻谷,冬日的冰窖,全都再可以和他无关。
他心冷惯了,用不着再回头等谁。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一个念头过去,吞月蛟又拿尾巴把文九抽了回来。
文九大喜:“尊上是不是要我绑他回来!我这就去拿捆仙索!”
“你算一下。”解雪尘冷冷道:“人间三天,是忘世渡几时。”
“这个……”文九盘算道:“世外一天,人间一年。”
“世外一个时辰……人间差不多便是三十天了。”
那,那不满一盏茶的功夫,人间便有三天了。
解雪尘还在赌气,心想大不了我在魔界待个三天,等姓蔺的熬够三年了再去看他。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书呆子满心都是考试,日日夜夜不睡觉也在温书。
真要是三年过去中了举,岂不是天天沉迷做官,记得他才怪。
不行,不能闷三年。
晾三天等他反省一下得了。
此刻辇驾已回了忘世渡。
故地重游,一切都显得陌生又熟悉。
此处如血海中的大岛,有高山流水,也有赤鸟盘旋。
虽然暗无天日,但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魔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修缮大成的宫殿,又道:“罢了。”
现在回去接人。
他再执拗,也还是想见他。
文九凑近了道:“尊上是想回去?”
“嗯。”
“此刻距离人间……大概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
解雪尘出神太久,此刻才意识到什么不对。
“你是说?”
“如果再调转回去,路程较远,也得花时间,”文九后背发凉,仍小心翼翼看着他道:“一来一去,大概就到了人间的三月?”
魔尊手里的琉璃盏应声而碎。
靠。
第68章
魔尊在返程的路上, 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一时情绪上来了,大概是在生蔺竹没有挽留他的气,可没想到一念之差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 都已经到了那家伙放榜的日子。
就不该和他赌气。
也不该急着走。
魔尊黑着脸显然心情不好,环绕身侧的手下们小心翼翼噤了声。
“珠三,你过来。”
被叫到的随从快步到了架辇旁边, 等着被训。
老大, 我们也不是想拆散你和那书生……
人家都问你要不要送他去科举了,是你自己不答应啊。
当然这三个月刚好是个缓冲期, 虽然对您也就是两刻钟的功夫, 对人家来说刚好想一想喜不喜欢您,是不是?
一腔话到了嘴边, 还是怕挨揍, 没说出口。
魔尊平静看他一眼,问道:“你说,我重新见他,该怎么哄?”
珠三哪学过哄人, 瘪着脸老实道:“君上,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书都没读过,就是个粗人……”
“但是你有家室。”
旁边的兄弟们露出戏谑笑容:“是啊是啊, 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来的?快讲讲!”
珠三深呼吸道:“这事一般都靠我认怂, 我不占理的时候怂, 占理也怂, 不然老婆翻脸了我一个守在家里, 那也不像话啊。”
钱八听得不爽:“你是你, 就这么点出息, 君上那能随便哄人吗!”
“天下书生那么多,也不缺他一个!”
解雪尘手一挥,径自下了架辇。
他立在灰云暗霾上,一步一步往下走。
说话的功夫,已是乘风来到京城的上空。
正如手下报的时辰,他们来的时候,正是放榜的时候。
解雪尘原先想过这个日子很多次。
有个书生天天念着盼着考试,又絮叨着怕考砸了耽误一村人长久来的好意,耽误他报效国家的心愿。
他家那个书生,单纯得让他放不下。
不要王权富贵,也不要功名利禄,要什么天下大同。
原本就不是可能的事。
他只是有两刻钟没有见到他,但对蔺竹来说,是三个月。
三个月瞬息万变,都不知道是否期间有过病灾。
皇榜贴在青石墙上,一众男女老少熙熙攘攘挤着看状元是谁。
解雪尘一眼看见人群外,孤零零站着一个蔺竹。
按理说,不该用孤零零这个词。全家人除了他都来了,连鹿都牵来了一只。
有红袖陪着,亲哥帮忙看着,不该有什么差错。
可就是看起来……背影特别落寞。
落寞到像是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站在没有尽头和来路的荒原里。
他本来为了这次相见,想了很多认错或嘴硬的说辞。
甚至还想过两个人如果吵起来了,该找谁帮忙劝架哄一哄。
可没想到再看到蔺竹的时候,内心会这样说不出的心疼。
解雪尘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心,直到遇到蔺竹以后,被触动一次又一次,像是重新被赠予一颗热腾腾的会跳跃的心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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