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雪尘十分满意:“那我在陵里等你们。”
“这听起来也太怪了!!”
消息一传过去,在院子里撸狗喝茶的其他两位欣然赴约。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人家龙脉皇陵修成啥样也不错。
虽然没有魔尊布云代步,但家里两头狗已经习惯被骑,蔺竹前几天甚至给它们套了鞍具,新增了把手的设计,非常好使。
仙道鬼人行在山间,免不了聊起萧家的事。
“龙脉?是给修的人住的?”
“听着不像,”蔺竹先前和解雪尘聊过几句,抱着狗脖子接话道:“好像是这个萧大人家里还养着老人,等陵修好了会葬进去。”
林霜今在一旁突然察觉出来什么。
“那家人都能凭着修士帮主吞丹益寿了,按理说老人也能多活许多年,不是吗?”
如果龙脉新陵早早修好了,岂不是他们家那位老人得提前……被葬进去?
她久觉人心险恶,没想到除了抛妻弃子之外,还有人连亲身父亲都能算计进去。
“我先前看过那一带的山势,确实有些不寻常的地方,”蔺竹回头看向他们身后的云痕雨迹,不安道:“如果真是准备造反,我们需要跟官府知会一声么?”
“安心,”解明烟坐在灯笼上悠悠道:“他们要是惹毛了我那暴脾气弟弟,从上到下一把火被烧干净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想,官府只用过来收尸,都不用费劲捉人了,多省事。”
“……”
与此同时,解雪尘倚窗看雨,耳边听见窸窣响声。
再一转头,轿里有暗壁滑开,露出藏在里头的萧霎。
魔尊看着这十几岁的小孩愣了一下:“你……”
“我来救你了!”萧霎第一回 坐飞轿,自身还怕高,双手紧扒着窗沿艰难维持平衡:“我们打昏轿夫逃跑吧!”
他脑子稀里糊涂的,只记着要把人救走,不能全都埋进那吃人的陵墓里,早早哄走丫鬟藏进轿子里,也说不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话还没说完,小孩儿看了眼窗下的万丈高空,吓得差点哭出来,扒着窗沿蜷成一团。
“好……好高!!”
解雪尘看得神情复杂,伸手想把这倒霉孩子扶起来。
手还没伸过去,窗外有人明快道:“解雪尘!!回家了!!”
两侧修士轿夫皆是骤然一惊,四个凌空而行的护卫已经拔出刀来。
解明烟坐在灯上,手里还揣着热气腾腾的紫砂壶:“你还要人进来请你不成!走了回家喂猪!”
魔尊还没开口,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窗外,看见四人两狗在半空中同步奔驰。
萧霎的眼睛又黑又亮,本来看着很是清澈灵气,和解明烟对视的一刻才转作呆滞:“你你你好……”
他本来以为轿子里的大哥哥已经是极好看了,真正看见鸾袍仙绦的美人五哥时大脑都失去思考能力,差点没抓住窗沿。
解明烟愣了下,确认解雪尘坐在里头了,才问道:“小孩儿,你是?”
“他是萧家的二少爷,”解雪尘懒懒道:“藏在轿子里跟我一块儿溜出来了。”
蔺竹警觉道:“你把人家小孩儿拐走了?!”
护卫们亦是大惊:“二少爷!!二少爷你怎么在里头!!”
萧霎仍趴在窗边看解明烟,抹眼泪道:“你好美啊,我看见你今天摔死也值了。”
解明烟听得满意:“夸得好,我带你回去一块儿种红薯吧。”
苏红袖幽幽道:“醒醒,这是人家的孩子。”
此刻护卫们打也不是跑也不是,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里。
主要原因不是二少爷那个傻子也在轿子里,而是他们速度太快,已经提前要到了。
烛山高处望风台已有管事等着接人,本来听着是有八人护送那大妖前来,结果远远看着有十几个人一块儿过来,甚至还有人骑着狗,也是看懵了。
轿子猛地一落,救场的吸铁石妖没出来,二少爷一骨碌摔了出来,屁股撞得生疼。
“嘶……”
管事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嘴边:“二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护卫们此刻终于有了援手,能够拔刀再战了,当即环绕一圈将他们围住。
蔺竹不想见人死伤,抬手喝止。
“我们是来陪他的,坍塌的地方在哪。”
护卫管事面面相觑:“有这回事?”
解雪尘伸了个懒腰,径直走了出去。
烛山地势崎岖,但倘若踏风乘云便也只是须臾之事。
前面并无人敢提灯引路,但凭着气息解雪尘便寻到了地方,示意抢挖塌石的工匠们先让开。
他一人站在如倾颓高厦般的残垣间,缓缓抬起右手。
此刻风雨未断,有砖石佛雕无声抬起,宛如迟来的奇迹。
紧接着是所有的断壁泥水,细沙都如时间回溯般再度抬升扬起,归置左右二度重分。
只需要一呼一吸,他就能找到掩埋深处的生灵。
坍塌之处先前还是一片狼藉,但只需要一抬手,一翻掌,像是一切巨石流沙都无足轻重,不过是顷刻之间就可以解决的小问题。
有工匠看见一息尚存的同伴衣角,急呼着他的性命冲了过去,拼命救人。
有杂役发觉此人并非来自凡间,如同见证显圣般长跪身后,惶然若惊。
数百人或跪拜或惊呼,砂石深处被掩埋深押的身影不断清晰。
魔尊做的事情其实很少,分山救人,扶石回正。
比起他从前在天界的无数血战,这甚至难被记进什么功绩里。
前后一对比,救人比杀人要轻松太多。
解雪尘把坍塌的地方恢复到差不多的光景,才收手回身。
管事哪里还敢吩咐他,战战兢兢行了个大礼,说谢谢时咬字都有点混乱。
老爷——老爷这是请了个什么过来修陵,我的天!!
有这般恐怖力量的存在,直接杀去京城都不是问题,还管什么劳什子龙脉!
解雪尘拍拍手,在混乱里看向主事,询问道:“可以开火做饭了吗?”
主事看着这人一杯茶的功夫做完了一千个人要忙半个月的活,哪里还敢不让人家吃饭,脸都笑僵了:“当当当然可以您想吃点什么?!”
“不用你们做,”魔尊转身找蔺竹在哪:“清川,猪板油你们带来了吗。”
“昂,恭喜背着呢。”
狗子嗷呜一声,快步冲来,背上放着一箩筐的猪五花肉和猪油。
旁边的主管副管监工已经看傻了。
这是一尊什么神过来修皇陵了。
以一敌千那也就算了,还带了自己的炊事班,炊事班甚至要当场炼猪油。
有个脑子灵光的已经反应过来,大喝一声:“还看着干什么!快来人清出场地来给石公子劈柴做灶,把铁锅洗干净了再放上去!”
“起灶起灶!我们这就去弄!”
“石大人!您要多大的锅,别的米面粮食我们这里都有!!”
林霜今瞧见解雪尘在帮蔺竹搬筐子,拉走凑过去看热闹的苏红袖:“我在路上看见有野葱和野韭菜,一起去摘些吧!”
苏红袖的好奇心登时被转移:“山上长得不都是野草吗。”
“野葱熬的猪油可香了!我小时候看见家里丫鬟熬过!”
“走走走!”
这边魔尊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猪板油,看得生腻。
一头猪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估计是排骨里脊五花一类,要么肉肥瘦均匀,宜炖宜烤,要么小排骨滋味过人,很少有人生啃满口的肥油,往往都是弃之不用。
他卷起袖子,同蔺竹一起把成板的长条白油搬出来,手触之处均是滑腻脂肪,看得人食欲更减。
如长板厚砖一般,这里头是半点瘦肉没有,全是厚油。
蔺竹早已把被云风吹乱的长发重新簪好,挽起袖子教他拿温水一遍遍洗过,再拿出案板来用菜刀一段一段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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