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剑刺死李知州,独自在画舫内屠了个七进七出,直杀得湖水泛红,船沉舟破才罢手。
啸风点了张火符,将画舫尸首烧成灰,又御风吹散融入湖水,不留一点痕迹。
“为民除害,这我还不得道成仙?”
他满意离去,在云上行至一半,忽然见到两个门派弟子,着急忙慌:“大师兄,不好了,萧冬平的命灯灭了。”
啸风脸一沉,萧冬平虽然是个底蕴不深的弟子,与上面没什么关系,但他本就不如其他几个长老嫡系,此次带领弟子出门,再铩羽而归,在门派里的地位恐怕会一降再降。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弟子道:“几个时辰前。”
啸风心里一突,不禁冷笑,两个蠢货目光闪烁,支吾停顿,分明是早就得了消息,故意拖延,想害他被问责,好借机坐他的位子。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杀心已起,但需从长计议:“命灯指向哪里,带我去看!”
薛错筋疲力竭,哈欠连天。
红毛鬼撑开他的眼皮,指点山河:“公子,你看,若你愿意侍奉我们娘娘,这阴间的天材地宝随你取用,上上等的功法随你批阅,荣华富贵,逍遥自在,一神之下万鬼之上,岂不美哉!”
薛错放眼望去,只见阴风凄厉,楼宇倾颓。
地上纸钱成堆,天上黑水倒悬,四处都是恐怖的罡风道印,形成一座座锁链,锁链上布满金色的仙符道纹,深入无穷黑暗,根本不是薛错的境界能观看的。
他只轻轻掠过一眼,便口鼻溢血,险伤神魂。
薛错脑袋里盘旋着两个大字:因果。
好重的因果,整个东陆有谁敢接纳娘娘这份心意,薛错吐了一口血,颤声:“伯伯,我才六岁,还没有审灵府的椅子高啊。”
红毛鬼面露尴尬,支支吾吾,天空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
绿毛鬼侧耳听了一会儿,和红毛鬼交头接耳,两鬼垂头丧气,意兴阑珊:“唉,愿者自来,有缘取之,娘娘让我等送你回去。”
薛错跳起来:“走吧走吧。”
红毛鬼气的吹胡须,薛错被看的不好意思,扭扭捏捏:“我思家心切。”
两鬼抬起轿子,让薛错坐进去,薛错的心放了一半到肚子里,掀开帘子道:“伯伯,那些跟随我进来的人以后如何?”
绿毛鬼粗声粗气:“进了阴地就是阴魂,这些年机缘巧合进入阴地的魂魄并非没有,待他们阴寿熬尽,自然便去了。”
“在这之前,还能为娘娘上些香火。”
说话间,两鬼出了阴城,在纸钱上健步如飞,直奔黑水而去。
待走到水深处,两鬼放下轿子:“你从这里跳进去,魂魄就能回归肉身,阳间一日,阴间半月,想来没过去多少时辰。”
薛错从轿子里趟出来:“两位伯伯,自此别过了。”
绿毛鬼翻了个白眼,红毛鬼沉声:“走吧。”
薛错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伯伯,我是第一个到这里的生魂吗?”
红毛鬼沉默一会儿,两鬼扛起轿子,朝来时的路走去:“在你之前的生魂有我二人特意引渡,有无意误入,林林总总,不下千数,跨越万载,我等不离开娘娘一步,陪娘娘等就是了。”
薛错望着二鬼离去的背影,默默作了一个道揖,他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感伤,但没有回头,跳入水中。
他感觉自己咕噜噜沉底,陷入极深的黑暗,有种宛如窒息一般的憋闷感。
不知过了多久,薛错听到一声鸡鸣,他刷地睁开眼,第一感觉是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痛。
薛错勉力爬起来,摸了摸自己:“还好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村里很安静,薛错即使知道他们在地下喜耕良田,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正在这时,天上忽然云头攒动,一群衣带飘飞的青年男女乘云而来。
为首的一个青年面容俊美,似曾相识。
青年正是啸风,他带着师兄妹顺着命灯指引,找到萧冬平的尸首,萧冬平的魂魄不知为何散去,村里也无活人,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怎么看怎么妖异。
啸风观察片刻,吩咐师弟:“萧冬平是被香火邪道的人所害。”
师妹惊诧莫名:“香火邪道,那这件事要上禀长老,但萧师弟为什么会惹怒香火邪道的人?”
啸风冷冷地说:“那你就要去问萧冬平了。”
“那个小孩宁杀勿放,把他带回去交给上面的人。”
薛错听得一清二楚,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爹是天一门剑仙君无畏,我娘是天一门长老龙威剑主薛真真。”
啸风皱眉,一旁的弟子察言观色,看薛错一身泥泞,便冷漠道:“你说是就是?仙人执法,让你跟我们回去就跟我们回去,起来!”
忽地,远处遁来一缕流光。
一柄雪白的剑浮在半空,青黑色的大手握着雪剑,指着一干人等,询问似的嗡鸣了两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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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一门的名声何其响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啸风朗笑两声,啪的给了身边的弟子一耳光:“原来是天一门的小道友,师弟出言不逊,这一巴掌,我替你打了。”
那弟子光天化日之下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怒不敢言。
薛错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他盘腿而坐,冲天揪晃了晃,声音清脆:“道友,你打了他,他却记恨我,我可是平白无故结了仇。”
啸风负手而立,脸带淡笑:“诶,修仙之人逆天讨命,什么样的气受不得,莫说区区一巴掌,就是小道友今天打死了他,我师门中人也只会称善。”
薛错偏过头:“剑叔?”
雪剑上的青黑大手早就不耐烦,握着剑冲了上去,不过区区灵虚境界的杂毛,安敢大放厥词?
啸风和其他弟子纷纷后退一步,面色漠然。
修真界,说错了话,送死时最好别把血溅到别人身上,否则连事后收尸都摊不上。
啸风心里一点不担心,同道杀了人,反而比萧冬平的事好解释。
那弟子汗毛耸立,回头看到师兄弟冰冷的脸,心如死灰,拔剑为自己搏命。
能封入天一门剑冢的邪剑,诞生了灵智,本身就相当于神虚境界的高手,雪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
青黑色大手握着剑柄,正要挥下,听那到薛错说:“剑叔,算了。”
雪剑嗡了声,没饮到热血略有不满,但众人面前,还是得卖薛错一个面子,没有动手。
啸风心中失望,他本想借薛错的手,除掉想拉他下马的弟子,但没想到薛错不做那把借刀杀人的刀。
薛错指着云上的众人:“这村里的人,是你们清平派的人所害,我不杀人,是因为我不喜欢杀人,但我曾受这里的村长一饭之恩,自当回报。”
“今日,烦请各位哥哥姐姐,到村中背尸,有断手断脚断头者的尸身,都要亲手缝合,再掘墓大葬。”
“我曾在书上看到,清者清明,平者安平,还请各位哥哥姐姐,披麻戴孝,做一次水陆道场,超度亡魂。”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大怒:“你让我们给这些凡民戴孝!岂有此理!”
众人中,唯有啸风面色平静,他静静地望了薛错一会儿,忽然落下云头:“小道友说的是。”
他朝薛错深作一揖,往村里洒然而去。
薛错一愣,心里嘀咕,这人倒能屈能伸,那就没理由对他动手了,只剩下云头这些。
剑叔在一旁蠢蠢欲动,剑刃已经饥渴难耐。
剩下的弟子一看大师兄妥协得如此快,一个个变了脸色,纷纷落下云头。
“这是积德行善的事,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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