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云飘飘,有蛟吐雾,营造云气。
随着一阵令人心口发颤的开门声响起,山谷四周腾起阵阵迷雾,又有仙鹤飞梭,曼妙霞光自云雾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似乎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自姑射山打开,又有说笑声,环佩声,剑鸣声,将整个姑射山映得热闹非凡,仙气四荡。
今日是姑射山清平派十年一度拜师收徒的日子,因此早早有人等候在山外大泽渡口,静候仙人莅临。
云中飞出一道道霞光,化作十数个青年男女。
当中有一个青衫白带的俊秀男修士负手而立,往下张望了一会儿,面色一喜,笑道:“我今日出门特地卜了一卦,看来是城南何李二家与我最有缘分。”
“师兄,我看他们与我最有缘分!”
一道身影抢在男修士前率先冲出,男修士脸色一沉,啸出一股阴风,那身影惨叫一声,瞬间化成了血水。
剩下的修士打了个冷颤,纷纷强笑谄媚:“啸风师兄和肥羊大户自然更有仙缘。”
“我们草根出身,捡口汤喝就是大造化了。”
“谁敢和啸风师兄抢?我等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就是!”
啸风心中嗤之以鼻,拱拱手:“各位师弟师妹,你们慢慢挑,愚兄先去一步。”
说完化作一道清光,飞往飘扬着何李二家旗帜的渡口。
那里碧波万顷,风景独好,两岸更是旌旗猎猎,华盖如云,数千短打恶奴把守着要道,不让旁人靠近,隔出一处清静的桃花源。
湖上停着一只美轮美奂的画舫,船头宝光闪烁,何李二家的人早已焚香礼拜,奉好了美酒瓜果,三牲六畜,金银玉器若干。
见仙人降落,何李二家的长辈纷纷低头叩拜。
“仙君在上,仙君有礼,仙君莅临敝地,我地蓬荜生辉,我二人略备薄礼清酒,请仙君笑纳。”
啸风面色淡淡,甩了甩浮尘,先收了两侧金银玉器,又瞥见抛洒五春花的绝色婢女,顿时眼睛放光,将婢女一把搂入怀中。
“起来吧,我清平派向来是广开缘路,四方结友,讲究的是福缘。”
何县令连忙起身,他肚皮溜圆,是个笑眉笑目的倭瓜脸,伸手拉过一个华服锦袍的小倭瓜。
小倭瓜噗通跪地,埋头咣咣作揖:“师傅在上,弟子问仙君安。”
啸风听了怒上眉梢,一巴掌把那小倭瓜抽得口鼻流血:“你是什么东西,我几时说要收你做弟子!”
小倭瓜被抽的陀螺似的转了三圈,躺在地上口歪眼斜,何县令连忙满脸堆笑,弯腰恭迎:“是是,糊涂东西,还不快起来,仙君咱里面说,里面说。”
啸风嘲讽道:“你以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修仙,还要看你有没有仙缘!”
何县令立刻低头赔笑,踢了儿子一脚,忙道:“仙君大人有大量,犬子无知冲撞贵人,还请仙君入雅间小叙,在下备的仙缘都在里面。”
一番天下地下的恭维将啸风哄的舒舒服服,脸色转好。
李知州也牵着个脸色蜡黄,宽鼻阔嘴的少年前来见礼,他比何县令要矜持许多。
啸风隔着不远便望到一股淡淡的死气,微一蹙眉,李知州拉着小儿子行礼道:“仙君有礼。”
啸风随即还礼,嘶了声,摇头温和道:“李大人,你这儿子一点灵根都没有,还冤魂入体,命不久矣,恐怕是修不了仙。”
李知州听了一怔,满脸难色:“仙君,这……这可如何是好,犬子性格软弱,只因年轻不懂事,一时失手伤了几条人命,没想到那之后竟一病不起啊。”
“小老儿不求他得道长生,只希望他平安康健,好继承我的家业,延续香火,小老儿恳请仙君略施手段……”
李知州给了个眼色,几个壮奴立刻抬了一箱箱仙缘出来,画舫顿时宝光冲天。
啸风大喜,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如此富裕。
他挥挥拂尘,道:“不妨事不妨事,李大人家在我仙门也有太上长老在,我如何会不给面子,况且本仙慈悲心肠,最是喜欢助人为乐,老人家你快快请起。”
李知州拽着气息奄奄,快要断气的儿子:“是是,只是仙君你看这……”
啸风忙道:“令公子仙缘深厚,本仙可以先替你的儿子续命,现下去寻十几个青装少男,只要元阳未泄的,我为令公子借寿,长命百岁也不是问题。”
李知州喜不自禁,眉开眼笑:“是是!仙君稍待,同兴县别的不多,穷酸佃户遍地都是,别说十几,就是数十也不难呐!”
何员外也挤进来,对二人谄笑道:“岂止啊,哪怕是百十上千的都有啊,仙君,知州大人,这事交给我去办……只是您看,我能不能也借点寿?”
李知州斥道:“放肆,你当仙君是什么人?岂容你在这里讨价还价的。”
啸风一挥拂尘:“你儿子不是好好的吗?”
何县令笑眉小眼,像朵菊花:“仙君,是小人想借点,寿不嫌多嘛。”
啸风掀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和目作揖:“也罢,既然你们两家都有仙缘,允了你也就是了。”
“只是仙缘可要备足啊。”
何员外大喜过望,连忙吩咐手下去捉青壮,又满口生花的恭请仙人入座。
云端上,剩下的几个师妹师弟见师兄挑了个最肥美的去处,脸色悻悻,拨开云雾往下一看,脸色更加难看,抱怨道:“这同兴县也太穷了,除了几个大户,哪里来的什么供奉,就剩下那些穷酸倒牙的破落户,能干些什么?”
中间有个穿广袖宫裙的女修却不和他们搭话,看准了哪里供奉多,就从云头落了下去。
其他师兄师妹见状,立刻纷纷化作清光四散而去。
“好地方也轮不到咱们,那都是长老嫡系才能去的。”
“还是抓紧享受要紧,即使这里没有,去各处山脉搜索,说不定还能遇上些宝贝,否则等山门一关,那才是苍蝇腿都捞不到了。”
“师兄,我去了。”
“呵,我也去,那户姓张的归我了!”
“那处归我,师弟承让!”
一时间,大泽渡口清光四溢,两岸凡是摆上了供奉,献上仙缘的,皆有仙人落下,或御剑,或驾云,或骑异兽,或乘白鹤。
那种种异象,道道神光让前来求仙问道的男女心驰神往,一个个看的痴了。
其中一道流光落地,化作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修,他不敢和师兄师姐抢,找了个供奉少的地方落下来,打算慢慢寻摸。
正四处望着,忽然看到个带着孙儿,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手里挎着竹篮。
男修士眼睛一亮,飞身追上去,落在那儿老婆婆面前:“老婆子,带我去你们村。”
老婆婆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仙人爷爷,我们村穷得根,穷得很。”
男修士拔出剑,大骂道:“少她娘啰嗦,带路!”
一老一孙战战兢兢,老的只好牵着小儿在前头慢慢走。
那男修士脸色越来越不耐烦,干脆一剑劈死了两人,不忘用火符烧成灰。
他往前赶,找了个年轻脚力快的,总算是寻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远远看来了生人,连忙撞响了村口的大钟。
老村长原本在插秧,听到钟声心里一沉:坏了,这两日有仙门收徒,那些人恐怕窜到村子里来了。
他连忙收拾东西,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抓了两把泥。
他家田埂上坐着白白胖胖的小娃,因为饿了,和他讨了半个麦糠饼,老村长说:“娃儿,过来,爷给你脸上抹点花花,别让那些人看见了。”
小娃正是薛错,他问道:“谁看见?”
老村长不和他解释,手脚利索给他脸上抹了几块泥:“你生的白胖,待会和三丫五小他们躲起来,可千万别往前窜。”
几个娃娃连忙带着薛错,往村子里去了。
村里的老人悄悄把牲口藏起来,大姑娘小媳妇把手伸到锅底,抓两把锅灰往脸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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