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水……水底下有老虎。”
小乌龟心知恐怕遇到狠角色,连忙催促兄弟们开船。
“想走?”
殷飞雪抖落一身的水,跳到虾兵的甲板上,刀气纵横,呼啦啦打倒一大片。
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与他同时落下,二人身上都带着几分烈酒的味道。
薛错脚步微晃,搭着小乌龟的肩膀。
殷飞雪则把刀架在乌龟脖子上,皮笑肉不笑,恐吓道:“把你的东西通通交上来,晚一步,要你狗命。”
虾兵目瞪口呆,乌龟惨无人色。
另一个人族佬则饮了口酒,用酒坛顶着虾兵的脑袋,慢半拍地说:“打劫。”
虾兵:“……”
大船满载而归。
乌龟带着一众被卸了兵器的虾兵蟹将,在沙滩上哭成泪人。十年积蓄,一扫而空,他该如何面对老祖宗,什么时候才能凑够天材地宝,解开龙宫封印。
“老祖宗!”
小乌龟痛哭流涕,猛然起身,奔向大海,在沙滩上滑跪,滑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他掏出龙珠,往海里一扔,抽泣道:“您说的机缘到底在哪儿啊,您别出谜语了,我看不懂,给个画吧呜呜呜。”
海面波光粼粼,隐约浮起一道背影,穿着蓝色衣衫,坐在桅杆上。
小乌龟连忙仔细去看,看罢,他擦擦眼泪高兴的站起来:“绿衣服的,咱们得找个绿衣服的!”
龙珠滚出海水,闻言愣在原地,半晌,它咔地裂开一条小缝,萎靡不振。
那一边,先妖怪们欢天喜地,在一大堆灵石宝贝里滚来滚去。
薛错眯着眼睛看,摇摇晃晃地要睡倒,他这会儿彻底酒意上头,快要睁不开眼睛。
“薛饮冰。”
“嗯?”
他回过头,身体一轻,天旋地转。
薛错下意识抓住旁边,摸到一手滑腻冰凉的丝绸,银色的,月光下像似会发光。
他抬起眼眸。
银发,金眸,色烈。
殷飞雪见薛错醉醺醺,又懵头懵脑,险些掉进海里,干脆一把把人抱起来,丢进他的窝里,一起躺下呼呼大睡。
这一躺就是三天。
三天后。
薛错头疼的醒过来,一只白毛大老虎敞着毛绒绒的胸膛,手脚大张,尾巴落在床边,勾着酒坛,嘀咕梦话。
薛错无意听了会儿,忽然脸一黑。
他从怀中摸出小甲小乙两只纸人,画上符箓,随即手指一并:“起。”
等小甲小乙忙活完了,玄肇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醒了?”
薛错吓了一跳,喝了口茶水,心虚问道:“玄爷,过去几天了?”
“三日。”
“三日,差不多该到千云城了,”薛错想了想,重新提笔画了几张符箓,没有金水,便用凡墨代之。
他将符箓画好,留给殷飞雪,便重新戴上斗笠,从窗户一跃而出。
玄肇道:“就跑?”
薛错打着哈欠,借着[极意自在功]踏上船帆,抬头不远处便是千云城,他撑了个懒腰:“还有正事要做,山水有相逢,有缘自会再见。”
“对了玄爷,你说话怎么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薛错咳嗽两声:“难道是被娘娘罚了?”
玄肇选择了沉默:“……”
薛错借着符箓飞上岸,千云城周围的来往百姓少了许多。
他找了一处茶摊打听消息,茶摊老板也不明所以,说:“这是上神的神谕,说有外来的邪祟,为了保护千云城的百姓,宽进严出,直到抓住邪祟为止。”
看来是他上次夜闯千云城,闹出来的动静太大。
那些东西定然宁杀勿错,他如今要是进了千云城,便是自投罗网。
千云城中。
四神坐在一起商议。
狐神牙尖嘴利,头盖红布:“石翏,这事应是你的全责!事在你的地盘出的,闹事的也是你的人,别想抵赖!”
[石翏]神震怒:“要不是你的烟霞,[乌鸦]和[舂姳]会打起来?让那个小鬼跑了?”
“好了,”[舂姳]阴森森地声音响起来,再不复圣洁端庄,祂的脸上多了三个孔,仿佛是鸟啄的:“此事再不要提起。”
[石翏]和狐神均是一噎,目光交流,纷纷啧了声。按理说,狐神的烟霞只会让阴阳相交,[舂姳]为阴,乌鸦为阳,二神猝不及防中招,应是干柴烈火,情难自禁,阴阳相合。
但是[石翏]和狐神赶到的时候,乌鸦显出法天象地,把[舂姳]按在地上爆打。
[舂姳]本是蜈蚣精,最爱惜的一条条美腿,硬是被发疯的乌鸦扯掉两三条。
二神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处,都是[石翏]和狐神拼命周旋的功劳。
狐神用诡异的声音道:“我等万年以前,不过是大劫的炮灰,苟延残喘至今,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有望重开香火轮回,得到真神果位。你们却为一个小小人族,耽误[水灵尊]的神胎复生,实在是本末倒置。”
[石翏]神拍桌:“那不是一般的小賊,他背着龟壳,还有一丝龙气,像是龙宫的龟丞。”
“龙宫?呵呵,恐怕你们都被他骗了。”
[舂姳]冷冷地说:“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更像是……像是……”
[石翏]急道:“像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舂姳]哼了一声,吐出一道惊雷:“五方神女。”
“什么?”
四神都吓了一跳,狐神更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红布乱晃,显然是有些惧怕。
[舂姳]接着说:“当年我受困辜雪岭,那位轮回神女正好陨落在此,我便花了万年的功夫,收了那位神女的一丝胎火,那晚的人族逃走时,胎火随他溜去一丝,他极有可能,是五方神女中一位的弟子。”
[石翏]嘶了一声,重重地靠在座上,沉声道:“若是祂们,恐怕咱们就要离开千云城了。”
乌鸦阴冷道:“什么五方四方,大劫重开,不过是如我等一般挣扎求生的丧家犬罢了,在新天神面前,祂们算什么?”
[石翏]叹息一声,对乌鸦说:“你年纪小,在诛神之战末端才出世,不晓得那几位的厉害,神灵真身还在地上行走时,五方神女便已经无人敢惹了。”
乌鸦略微惊讶:“神灵在地上行走?”
[石翏]道:“万年前,人和神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般,界限并不很大。”
“若真追溯起来,人和神的血脉,可以追溯到一位共同的……”
“石翏,”狐神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有力气留着给你的信众催生,想死不要拉上我!”
[石翏]沉默,接着分析:“所以五位神女中,轮回是最不可能的,祂当年被人族道侣骗到辜雪岭,用刚出生的幼子胁迫,亲手诛杀,祂陨落之后神国崩毁,权柄更迭,新天神出世,所以那晚的人绝不可能是轮回。”
“九曲黄河女神,那时候硬撼大道,魂丧高天。只余下一条小小的地上神河,万年不曾复苏,是祂的可能性也很小。”
狐神插嘴道:“最有可能的,是还留着神国的大泽。”
[石翏]道:“若真是祂,恐怕倒难办了,祂在五位神女之中,最为神秘,没有清楚的神职。”
舂姳则舔舔嘴唇:“那小子身上的味道,是[圆满],若是吃了他,我们的地上神国,会更加圆融。”
“你准备好面对大泽?”
[舂姳]舔舔嘴唇,露出一丝贪婪:“神国若成,一个沉睡至今的小小神女,又有何惧?”
“待我扶摇而上,要祂们几个老神给我端茶倒水,暖被添香。”
其他神也纷纷笑起来:“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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