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吗?”纪纶追根究底。
他相信朝闻道想救回红柚,但难道他就没有其他目的了吗?
朝闻道手臂搭着椅背望过来,“纪纶,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那你也别老当谜语人啊。
纪纶哭笑不得。
“我不怕真相,”他认真道,“我只怕浑噩无知,什么都不知道的麻木。”
朝闻道凝视着他的黑眸,片刻垂眸一笑,“好吧,我告诉你,现在世界上有一群坏人,我要去打败他们。”
这概括,当真简单明了!
纪纶脸颊忍不住鼓了起来。
要不他还是相信论坛编的那些虐恋故事吧!
“你……”朝闻道顿了下,神色不似作伪的真诚,“纪纶,我们这条路,没有多少人能和我们走到一起。”
他不是不愿意让纪纶知道,只是确实有时候知道太多并无益处,反而还可能给人带来祸患。
而且纪纶的志向一直很明确。
他多言干预又有何用。
朝闻道目光掠过他,望到窗外蓝天下的机场,“有的时候,我真希望像你这样的孩子能跟我们走到一起,又怕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
他眺望湛蓝天空的神情,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洪流,远远的,让纪纶看到了更多更深刻的人。
那是怀揣同一批梦想与理念的群体,高远得让他望尘莫及。
“走到今天,我们的同伴已然不多。”
一句话便让纪纶心情沉重之际,朝闻道忽而起身,语调轻快道,“所以,我得去发展我们的新同伴了。”
他的背影映在窗外巨大的飞机下,丝毫未显得渺小,反而伟岸而高大。
“我早应该离开,我已经等待了太久。”
在他默默无言的仰望中,朝闻道回头告诉他。
“这个世界并不安宁,纪纶,无论是我们这个物欲横流,腐败麻木的社会,还是外面那个战火纷飞,动荡不安的废土世界,大家都在走向一条死路。马上,这个世界还会迎来一个更加恐怖的敌人。”
“我不能再逃避下去,现在只有一种思想救得了这个世界,我们必须将它解放出来,发展壮大起来,只有如此……”
触及纪纶莫名崇敬的小眼神,朝闻道哑然失笑,再多怅惘也不翼而飞。
“不用把我想得多伟大,纪纶,我们都是一群普通人,也许有一部分天赋出众,但更多人只是因为一个相同的志向才走到一起。”
朝闻道余光扫过候机厅远处人影,落到纪纶身上,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想说什么就说吧,再不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师生之间恐怕就没什么机会再像这样交谈了。”
这话说的,惹得纪纶更难受了。
“我……”纪纶谨慎的天性,还是做不到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调查处说学校丢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吗?”
他更想问的是,宫璟要承担的责任严重不严重。
“你说的是新阳保管的那个新型装甲?”朝闻道微微皱眉,“不要紧,十八年前就研制出来的东西,丢了就丢了,那份边防图没被带走就够了。”
看纪纶还是低头闷闷不乐的样子,朝闻道想了想问,“你知道这个连境外佣兵团都要来抢夺的装甲,为什么没有在市场上流通吗?”
“为什么?”纪纶果然被吸引注意力。
朝闻道轻嗤一声,“因为他们强制让发明者交出了所有数据模型和资料。”
“就像那些被束之高阁尘封起来的文艺作品一样,他们畏惧这样的力量。”
“他们害怕底层的人,害怕普罗大众掌握武器,无论是思想武器还是装甲武器。”
“是……这样吗?”纪纶吃惊的神色好似是说,多么荒唐而又真实的理由。
朝闻道揭露真相反而一派闲适,“就像你现在真正想知道的答案一样,我们这些人正是想改变这种情况才走到了一起。”
纪纶最想知道的,就是朝闻道到底是什么人。
他和朝闻道不是一个普通尖兵的实力,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觉悟。
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朝闻道他们只是想承担起一部分微不足道的使命。
那就是让正确的思想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
就这么简单?
纪纶的眼神似是问。
就这么简单。
朝闻道目光这样回答。
纪纶哑口无言。
他曾为朝闻道叛离家族和上层阶级,构想了一个涉及几代人的爱恨情仇故事,结果原因仅仅如此?
害怕一个不是志同道合的人 ?
“朝老师,这就是你…你要背叛自己阶级的原因吗?”纪纶生怕冒犯他的小心翼翼语气。
朝闻道好笑道,“我没有背叛,我只是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信仰,难道我想完成自己的理想,也叫背叛吗?”
那可太是了。
纪纶眼角酸涩。
他跟朝闻道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离别之际,还是难以豁达。
面对他的伤感,朝闻道第一次像个亲切和蔼的导师谆谆教诲,“不要气馁,不要难过,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朝闻道摸了摸他头顶:“我们的路不一样,你这条路需要你自己去探索追寻。而有一天,如果你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一定要记得,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不要反过来被这个世界改变。”
纪纶久久愣怔无言。
他能做到吗,如朝闻道寄予期望的那样。
那夜宫璟就死在他眼前,他连保护自己重要的人都做不到,如何去改变这个世界?
不管他还有多少疑惑不解,朝闻道登机时间已到,进去安检口前,他殷殷嘱咐他。
“你要多看多想,深入实践去观察,希望有一天,我们会在同一条路上相遇。”
他们的理念并不相通。
但是朝闻道有一种感觉,终有一天,他们还会相见的。
“那么,此行保重。”
安检门落下,他们以非师生的关系平等握手。
航机呼啸起飞,掠过机场上空的蓝天,喷气在云中留下一条洁白的大道。
纪纶站在方才交谈的落地窗前远远眺望,久久怅然若失,迷惘不知。
他也会走上那条路吗?
那条……光芒万丈的大道。
第65章 遗物
抵达一楼花厅,窗外暖日洋洋,微风和煦,吹来丝丝睡莲清香。
窗边一老一少隔案相坐,在精心布置过的典雅环境里,一个看书,一个品茶,少年虽冷淡寡言,矜漠疏离,气氛却意外的和睦温馨。
连理轻手轻脚上前,微微弯腰行礼,“长者。”
眼前的一老一少看着像祖孙,差了辈分,实际确实是亲父子。
下午三点到四点,是他们的亲子互动时间,不管外头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能来打扰。
也就是现在时间快结束,他才敢带来一些紧急公务汇报。
“还有一件事,长者,徐家那位……”
惯例由他念完几则文件,老人颔首签字,等待时他欲言又止
捕捉到对方放下茶杯,抬眼睨来一个眼神,他接着方才的话,“徐思远十分钟前乘航班离开,预计抵达目的地,梅兰王国。”
“不必管他,”老人不轻不重哼了声,盘玩的玉石手串作响,“有些人总是爱做些特立独行的事,撞了一回南墙不够,他还要去那里死磕。”
余下的话,老人未道明,连理已明了。
老人端起茶杯,望到对面坐得端正的清雅少年,想起来,“对了,小七那个班长,阿臻把他招进来了?”
阿臻,何进臻,特别行动侦查处处长。
“是,何处长觉得他资质不错,挺适合特侦处,是个值得培养的。另外纪纶刚才去给朝闻道送行,两人交谈很久。”
合格的秘书总是要想到领导没有问到的事情,如果需要,他还可以立时调出纪纶平生所有的信息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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