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说话的Alpha瞥也不瞥他一眼,名门的傲慢刻在骨子里。
换作以前的乌师偃,还能得来他们的正视。
现在的乌师偃是什么东西,一个连尖兵都不是的废物而已。
纪纶率先看到乌师偃那只不自然蜷缩的右臂。
乌师偃右手受过不可逆的重伤,那会阻隔能量在体内的传送。
以目前的装甲技术而言,他余生的命运都像是被判处死刑。
在场亦有人发觉乌师偃的残缺。
他们像观赏小丑一样欣赏乌师偃的丑态,好似那是天底下最惹人发笑的事,几个头凑在一起,矜持地微笑,轻蔑地指点。
无数恶意从四面八方袭卷而来,包围了他们三人,纪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
此情此景,几日前也在新阳发生过。
可至少在新阳礼堂,至少那里的学子对乌师偃还有几分尊敬。
这些人又哪里来的资格对他奚落?
乌师偃不该如此待遇。
他明明功勋卓著,荣誉无数,是共和国的英雄。
纪纶自觉做不了高尚的人,却也不能吝啬为崇高的英雄献上敬意。
想到乌师偃和朝闻道是为了他才重新踏足这个纷扰旧地,心里更添几分自责。
“我……”他试图辩驳几句,阻止不了他们承受这种本不该有的恶意,至少让他们俩人知道,还有人记得他们昔日的荣耀。
一个洪亮的男声骤然响起,盖过了所有嘈杂。
“住口吧,傲慢无知的年轻人!”
鬓发染霜的军装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朗声喝道,“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我国唯一一位获得九次特等功,七次一等功,参加过数十次战役,为了完成国家任务多次出生入死,将自己奉献给祖国和人民的华龙国一级战斗英雄!”
“他们是闪耀着共和国的双子星,日后也会让历史为他们驻足片刻!”
“他不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失去了尊贵的姓氏,没有高贵的血脉,而是他们不屑与你们为伍!”
话音落地,大厅有短暂的静默。
纪纶环顾四周,傲慢爬上一张张精致的面孔,他们不是在为自己的无礼而羞愧。
不过惊诧一瞬,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窃窃私语讥笑,高高在上的轻蔑与鄙夷几乎从骨子里溢出!
纪纶生起果然如此的无力感。
一等功好比走一趟鬼门关,特等功就是直接跟死神过招,还反手给了死神一巴掌还能活下来的人。
有过如此殊荣的男人,凭什么要承受如此恶意?
答案已然明了。
他们一个个背景雄厚,家世显赫,自己还身居高位,把持权力,端的是金尊玉贵!
朝闻道和乌师偃的战绩再斐然,也不过是替他们牟利的工具。
说不定他们还在自傲,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地位和财富,在背后操纵政.治与战场,苦累都让那些傻子受了。
是的,牺牲和奉献的人都是傻子。
一心为公,流血牺牲的,半生穷困潦倒。
榨取民脂民膏,无赫赫之功的,大权在握,玩弄权柄。
时下风气如此,在自由主义横行,精致利己主义者遍地的社会,以公谋私的行径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大公无私和高尚美德被挤兑得无处容身。
那个军装老人也是借着教育年轻人的由头,才敢发表这一番见解。
如此,外人也不过是嘲弄他一句老顽固。
身处各色目光中央,或审视或打量……
纪纶恍然似看到,山巅之城的高贵之人,对着拼命爬山的山下人大肆嘲讽讥笑,然后一点不介意扔下三两块石子,给他们增加乐子。
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人作恶。
盛甫奕说他既心术不正,世俗又清高,时刻妄想出人头地,他何尝不想说他们,沾沾自矜的上位者嘴脸丑陋不堪!
人群中又是一声轻蔑讥笑:“以前再厉害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个废物,一个不入流的二等兵,只能窝在小小的警视厅里混吃等死而已。”
朝闻道直视那人,“他是二等兵,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警视厅打零工,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高中老师。比他好一点的是,我还是国家认证的A级尖兵。”
“以我A级尖兵的身份,挑战你这个S级尖兵,不过分吧?”
“你!”褚翎凛然色变。
以前他就不喜欢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未来妹夫。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跟他叫板。
身后,一只手按下他肩膀,徐钦睿的西装身影肃然出现,沉声厉色:“够了,褚翎。”
朝闻道出身外交世家,褚翎与他言语争锋,如何得利。
因朝闻道沦为笑柄的涂家都没跳出来,褚翎在这里咄咄逼人,实在是不明智。
再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乌师偃再落魄,也有上面的人关注。
别的不提,他那位近来高升的同窗就一直关注着这个男人。
褚翎不甘地息声作罢。
徐家这一代人才辈出,势头越来越大,隐隐有比肩中央六家的意思。
他不能不给徐钦睿面子。
而且说是S级,个中多少水分他自己清楚。
尖兵认证等级的考核,除了机器测验,还要看平时的各种比赛成绩、战场功勋,甚至个人家庭情况。
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可太多了。
朝闻道眸光扫过面前一群人,没有漏掉窗边看戏的涂家人,顿觉无味。
这些人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色厉内荏,汲汲营营,丝毫未变。
纪纶离得最近,立刻察觉到朝闻道身上的气息消沉,整个人似提不起精神,隐隐还流露丝失望。
“走吧,二等兵。”
“嘿,你这家伙。”乌师偃絮絮叨叨抱怨,又被他装到了,脚下马不停蹄跟上。
众人看着他们离去,未敢再发一言。
朝闻道脸色冷下来时,他们无不清楚地感受到,当年的共和国双子星给他们带来的恐惧。
还有跟他们比肩而立的那些人。
幸好,都不在了。
……
“都说了让你不要进去了,自取其辱了吧。”
“你还自欺欺人呢?你看看你,竟然还对那些人有什么期待?天哪,你还不知道这个国家都烂到骨子里了吗?”
“那个,两位老师……”旁观了没头脑和不高兴一路吵架的纪纶无奈吱声。
他真的不介意偷听到一些高层内幕,信息是最好的资源。
可他夹在中间真的很尴尬啊!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快四十的两个男人了!怎么还能跟个小学生一样吵架!
“二位!”门后一人急急追出,是方才替他们说话的军装老人。
“江老。”朝闻道率先问好,纪纶跟着照学。
老人先应了声纪纶:“这是你的学生?名师出高徒啊。”
朝闻道不置可否,乌师偃在旁笑起来。
老人也知道自己的话尴尬,话锋一转,邀请他们常来家里喝茶。
“你们尖兵的本事当年万中无一,如今也没有几人比得上,要是能给我的孩子指点几句,就是他们莫大的福气。”
朝闻道当即道:“学校工作忙。”
乌师偃干脆拿出刚才那些人的讥讽之辞拒绝。
他废物,他残缺,他不配。
老人看看他们,还有一旁乖巧状的纪纶,欲言又止下,仰天长叹:“什么时候,我们的英雄都已无立足之地。”
乌师偃无聊地抠抠耳朵,抓头发,又换来朝闻道嫌弃的一记目光,他也嫌弃地无所谓道:“等什么时候,大官的孩子不是大官了,财阀的孩子不是财阀了,大概能有点变化吧。”
纪纶眼睁睁看着对面的老人被乌师偃的话噎住,啼笑皆非
不像乌师偃除了一个二等兵身份,没有保留任何军衔官职。
老人已年过半百,有前程有权力,有家庭要养。
他还有寄予厚望的儿子,正准备培养接自己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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