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每个人都是另一个更高掌权者的棋子。
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这种食物链一般的冷酷,心里难免生起畏怯,却又有一种更莫名的勃发的斗志。
他迎着虚空,轻喃出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一起看着吧。
看着你眼里那些…卑微如蝼蚁的贱民,也有权利堂堂正正活下去。
“呵呵。”在盛甫奕轻蔑的冷笑中,纪纶走出房间,站在霜气寒重的露台,望见暮霭沉沉的夜空微微星子闪烁。
流星划落天边,倒映在他的黑色眼眸。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哪怕如星子微弱,流星短暂,一刹那消逝,生而为人,也应当要证明的东西。
……
夜色里,一辆破旧警车悄无声息驶入婆娑光影。
眼前别墅金碧辉煌,璀璨如昼。
邋遢男人下车搭上前面人的肩膀,手舞足蹈比划,“看看,这样华丽奢靡的幸福生活,与你无关了吧,后悔改名换姓了吧,要是你还姓涂,你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朝闻道白他一眼,做到一半意识到,这种不雅姿势曾经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现在简直得心应手,堪称家常便饭。
想到这,他就默默头痛叹气,送乌师偃两个音节:“gun。”
“哎哎,等等我啊,我又不像你一样认路。”
“你在外面等着。”朝闻道一点没好脸色。
“咋,怕你有去无回,要我在外面支援?”混不吝的男人一脸嘚瑟,“放心,我是那种会英雄救美闯进去救你和你学生的人吗。”
朝闻道:“……我是怕你跟进去又气坏里面几个人!”
乌师偃嗤的一声笑:“嘿,这帮老顽固。”
第43章 英雄不长存
“朝老师?”
楼下一脚踏入名利场的男人,不是朝闻道还能是谁。
他眉宇间透着纪纶熟悉的,一种百无聊赖的散漫厌烦之色。
身上一看就知道质地廉价的衬衫牛仔裤,还有脚上磨损了表皮的牛津鞋,和这大厅高贵奢华的气质格格不入。
可他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之中,又是那么泰然自若。
“您怎么会……”会来这里。
纪纶迎上去,身后是气急败坏的盛甫奕。
盛甫奕厌恶他眼里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却又暂时拿他没办法。
一时心中梗塞,竟感受到清王城的老城主,那个总是吹胡子瞪眼爱较真的老头,当年被华雄气死的感受。
罢了,等纪纶没有作用了,要捏死他还不容易。
朝闻道两手闲适插兜,平淡的目光睨眼他:“走吧。”
朝闻道是来接他回家的?
纪纶亦步亦趋跟在朝闻道身后,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宾客一边面面相觑,一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远远看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看朝闻道。
没人敢上前,也无人敢置一词。
对于朝闻道如此不合礼仪的着装出现在此,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了。
纪纶能察觉到,他们心底隐隐散发的忌惮,甚至还有恐惧。
一种对莫名事物的本能恐惧。
因为他前面这个懒散男人。
一个自除姓氏,叛离出家的第一人。
比起共和国双子星的名号,他在上流圈子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号——叛逆者徐思远!
十二年了,每每提及,依旧震撼。
朝闻道这种做法让他们感到不解,更加恐惧,无端的恐惧!
朝闻道本该和他们站在一起,共享这盛世繁华,锦绣江山。
他们才是属于同一阶层的人,
可是他却叛离了自己的阶级。
纪纶也无法理解。
他梦寐以求的上流社会,富裕生活,在朝闻道那里,成了他弃之如履的垃圾。
是什么,能让他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
又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背叛自己的阶级?
家族是负担,是责任,可也能给他带去庇护与无上荣耀。
而那些上位者……
又为什么惧怕于他?
“思远,是你吗?”一个满怀惊喜的娇滴男音从旁冒出。
来人生了副Omega男性的绝美容貌,哀怨目光惹人动怜。
纪纶心里当即一咯噔。
这是跟他们朝老师有故事啊。
还是那种扯皮都扯不干净的顶级八卦!
不过这话问的。
新阳就在首都四环内,没中央城这么近吧,这人想来找探望也容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相距甚远,已经到了久别重逢才认不出的程度呢。
“褚宛。”朝闻道略转头,才说两个字,那人已眼冒欣喜,一脸你还记得我的激动。
纪纶没好提醒他,其实这是朝闻道惯常的偷懒行为,疑问语气能说成陈述句。
要他多上扬一个尾音都费劲。
“宛儿,回来。”一个跟褚宛容貌有几分相似的Alpha从人群走出,“他已经不姓涂,你还跟他多说什么,你现在的丈夫是涂家大少涂思垣,可不是这种邋里邋遢,不知道从哪门哪户跑出来的平民能攀扯关系的,乖,别让妹夫知道了又心疼你……”
褚宛泫然欲泣。
纪纶无语凝噎。
褚宛这个哥哥表面在劝褚宛,实际都是对朝闻道的拉踩。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呐。
朝闻道进来后,从头到尾就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眼下也不过是面不改色,等着他们让开道。
纪纶心里盘算着,怕麻烦的朝闻道能忍耐那对兄妹做戏多久,一人冒冒然闯入,打破僵持的局面。
“臭冰块,怎么还没接到人!”
来人一身皱巴巴的发黄T恤,洗得快发白的夹克牛仔和球鞋。
比起朝闻道,只会显得更加穷酸和颓丧。
他还没有朝闻道能安然进入宴会厅的门路,一路横冲直撞,招来不少安保阻拦。
亏得他能有那蛮力,真给他闯进来了。
“乌师偃!”朝闻道平淡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目光往全场一扫,眉心皱起。
不是让他不要进来吗。
刚刚面对朝闻道还有半分顾忌的众人,现在对着乌师偃是毫不客气。
似乎是将被朝闻道压制下生起的怨气,统统发泄到乌师偃身上。
他们统一用,“那个孤儿”、“那个废物”称呼乌师偃。
有人简直是咬牙切齿叫出这个名字。
乌师偃的出现,引来更多躁动。
“他就是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听说他现在是个老师……”
“真是自甘堕落啊……”
“涂家的叛徒……”
纪纶渐渐蹙眉。
这些人,连背后议论人都不会了吗,竟然傲慢到在当事人面前指指点点。
“朝老师,他们好像是在说你。”
“我有耳朵。”
“……”对不起,是他没眼力见,自作多情了。
纪纶嘴角抽抽,静观朝闻道发动毒舌攻击。
这些人想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让开。”朝闻道要去跟乌师偃汇合。
褚宛伸手拦在他身前,泪光盈盈:“思远,你怎么还能和这种人为伍。”
朝闻道冷睨他眼:“你又是哪种人。”
褚宛呆呆一滞。
不愧是新阳榜上有名的毒舌甜心教主。
深受其害的新阳学子发来慰问。
人群中一个声音讥诮:“那一个残废,这一个不长眼,怎么什么垃圾都能进这里,保安,还不把人赶出去。”
朝闻道目不斜视,“不劳费心,如果不是你们挡道,我们早离开了。”
乌师偃气愤地“喂喂”几声:“拜托当事人还在这呢!”
当他面说他坏话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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