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六儿,你可认得我?”徐应悟弯下腰,凑到她脸前无奈道。
潘金莲抬头打量他几眼,忽而倒抽一口冷气,跳起来窜至墙角,边紧着往后缩,边指着徐应悟厉声叫道:“畜生!我要你的命!你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敢动他!你敢动他!”却又突然狰狞狂笑,“哈哈哈哈!下贱歪拉骨!含鸟儿养汉的烂货!他有半个眼儿看的上你?哈哈哈哈!你奈我何?你追到黄泉路上,再去给他舔沟子呀!哈哈哈哈!”
第137章 陪西门庆好好儿活下去
她这一嚷,春梅惊醒跳将起来,慌的扑来护她。徐应悟忙摇手道:“春梅姐休怪!那武二遇赦放归,我特来知会一声。”春梅方收了怒目,怀抱着潘金莲脑袋,使纤纤素手摩挲着哄。
徐应悟静待她娘俩儿收神,他瞅着潘金莲见了鬼似的神情,脑中倏地闪过一道霹雳。她骂的这套话,听着恁地耳熟,怎的好像……他便又凑上前,故意凶恶道:“潘六儿!你可认得我是谁?”
春梅扬手呼他一巴掌,劈头盖脸一阵拳打脚踢,他却没空在意。那潘金莲竟双目圆瞪,一字不拉又骂一遍:“畜生!我要你的命!你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敢动他!你敢动他!”继而张狂怪笑道,“哈哈哈哈!下贱歪拉骨!含鸟儿养汉的烂货!他有半个眼儿看的上你?哈哈哈哈!你奈我何?你追到黄泉路上,再去给他舔沟子呀!哈哈哈哈!”
徐应悟转着眼珠,细细揣摩这两遍一字不错的詈语,赫然意识到,应伯爵之死恐怕并非他之前设想那般简单。潘金莲一见他便冒出的疯话,并非冲他叫嚣,而是将那晚所见应伯爵发疯的情形,依样儿学了出来。前后两半的立场、语气不尽相同,只因那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话,而是应伯爵的两个人格,在撕扯对骂!
他不顾庞春梅发狂踢打,冲上去揪住潘金莲衣领儿,又诈她道:“好个歹毒的淫妇!你与女婿私相授受,为掩人口,趁我醉酒,将我沉塘害死!是也不是?”
潘金莲蹬着两腿嘶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你自个儿往脚上绑石,投了水!天爷呀!冤枉杀我也!你拿了我去,到阎王爷跟前儿,我也是这般分说!”完后又是一顿哭喊撒泼。
徐应悟震惊恍然,只觉寸心如割。他撒开潘金莲,双手捧脸缓缓蹲在地上。
应伯爵是自杀的,或者说,应伯爵杀了应伯爵。诚如西门庆所言,一直以来,他应二哥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儿,一个爱他,一个恨他。按照现代精神病学的说法,应伯爵患了“分离性人格障碍”,俗称人格分裂。
恨西门庆的那个人格因妒成狂,发疯要害他性命。爱他的人格得知恨他的人格定下毒计——假扮胡僧赠壮阳药,令西门庆深陷欲海、精尽人亡。爱他的应二无力阻止恨他的应二,又不愿西门庆得知真相后厌弃于他,更不愿西门庆受到戕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杀死自己,从而带走恨他的应二、令其无法实施诡计。
西门庆只道他应二哥因爱生恨、陷入癫狂要杀了他,殊不知实情是他应二哥为救他,杀了自己!
徐应悟忽又疑道,他被拽进《金瓶梅》的世界,究竟是书的意志,还是应伯爵含恨自尽的怨念使然?应伯爵沉在水池中,在痛苦绝望的将死时刻,一定向他所知的一切神明、向这个宇宙发出过无声的凄厉呼号:他舍不得,他多想陪西门庆好好儿活下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徐应悟来这个世界背负的使命,并非成全《金瓶梅》的警世之喻,而是替为西门庆自愿赴死的应伯爵,完成与爱人陪伴相守的夙愿。
“春梅姐……”徐应悟咽下鼻中酸水,勉力收拾心情,逮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的两只粉拳,正色道:“是我愚昧不察,冤枉了六姐儿,实在对不住。如今武二欲带一伙强人来此寻仇,六姐儿危矣!应某有一计,或可活命,却要你二人吃些苦头,不知春梅姐可愿她往鬼门关走这一遭?”
春梅厉色看进他眼里,审视再三,终于松了劲儿,甩袖道:“你说!”徐应悟遂将玳安儿传来的消息,并一套计划和盘托出。春梅性子刚强果敢,不让须眉,听罢暗咬银牙,绞着丝帕道:“你只管安排,为她,我绝无二话!”徐应悟重重点头,冲她娘母两躬身拜了一拜,又拔腿奔回西门府督工去也。
工地现场如火如荼,徐应悟因着应伯爵死亡的真相,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他只得来到书房,取纸笔将澎湃的思绪理顺在纸上。然后,他又前往何千户府与西门庆等人碰头,将诸般计较有条不紊地推进下去。一日奔忙过后,到晚夕,西门庆不愿于何府打搅,家里又叫徐应悟挖得无处下脚,两人只得回到应家小院儿暂住一宿。
徐应悟问钱干娘讨来一桶热水,一盏灯烛,他同西门庆洗漱完毕,便解衣上榻腻歪在一处。西门庆叉开两腿,与他对面叠着腿儿拥抱。
“你一早跑哪去了?”西门庆扳着他下巴,蹭他鼻尖儿道,“那两个没廉耻的一迳在我眼前晃,叫人好不腻烦。”徐应悟正无从开口,心里堵得慌,幸而他问起,便拉他两手道:“上院儿里找潘六儿报信去了。我怕武二寻仇,伤了她们性命。”西门庆翻眼道:“你倒好心!那毒妇害了我应二哥,我且等着叫她偿命,你救她?”
“不是她杀的。”徐应悟幽幽道,“你应二哥乃是自杀。她只在暗处照见,未出手相救……”西门庆狐疑“嗯?”了一声,徐应悟便将应伯爵人格分裂、为保他毅然投水一事讲出,说着说着,忍不住鼻酸眼热,喉头哽住停了下来。
西门庆一时失语,紧攥着徐应悟双手,半晌一动不动。徐应悟不知他在想什么,却被他这漫长无尽的沉默刺痛,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缓缓滑向自我怀疑的深谷,暗暗质问自己,你算什么啊,一个冒名顶替者而已。人家两个竹马情深,你腆着脸横插一脚,顶着应伯爵的名儿,白捡了人家拿命换来的“重来一次”的机会。你除了把人害抑郁了、又出昏招儿引得梁山来犯,还干了什么?你有哪一点儿对得起应伯爵吗?你怎么有脸摆弄人家都舍不得碰的心上人?
这时西门庆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手,伏在徐应悟肩头竟发出一声冷笑。
第138章 一阵阵往云里送
徐应悟把心提在嗓子眼儿里,却听他道:“好没遭道的淫妇子,早晚拿来衙门里,打她几十板子!我应二哥入土且不得安宁,叫她烂舌根子毁谤编排!你吃离了心,只管听她挑拨?”话虽如此,却又气得眼儿红红的,冲徐应悟骂道:“先前如何说好再不提这一椿?平白又翻腾出来,把人心里搅得热剌剌的……”
徐应悟何尝不懂,应二哥为他死了,西门庆该有多内疚、多懊恼,太难受了,他甚至不敢承认,只推给旁人才好。眼见西门庆为应伯爵伤心,徐应悟却又委屈起来,憋不住问道:“你想他罢?他会吃酒,又会说笑话儿,能带你逛窑子、陪你打双陆下棋,你同他一处玩耍,比同我快活罢?”
西门庆应声恼了,扬手在徐应悟脸上一下下轻掴,咬牙骂道:“你再说!你再说!”徐应悟一味发泄道:“我算个甚么东西?我只会伤你心!我害死那么些人,到头来也救不了你!我哪比得上他?”
西门庆这才听明白,他这是吃醋哩,心酸中又觉好笑,便搂了他脖子哄道:“他在的时候,我只当他是亲亲儿的兄弟,一万年也不能把他往那处想;不是你这怪囚根子来,勾了我去?”徐应悟垂头只大口喘气,西门庆抱了他脑袋,在他耳畔呵气道:“他没本事肏了我,叫我享这人间极乐,光这一样儿,可不叫我爱你?”
徐应悟听了这话,心窝儿里忽地一软,那话儿却挺身直竖起来。西门庆待要再窝盘他些个,不想竟被他按脖子堵了嘴,两人递口咂舌,亲得身上火热。
西门庆自怀里摸出龙涎香膏,叉腿跪着,自个儿把后头抠弄得软烂,直往徐应悟腿根儿坐将下去。徐应悟一入港,顿觉灵犀味美,两手抱住西门庆脊背紧着摩挲,研口呼“庆庆”不绝。却不急着干,只往西门庆颈间、喉骨秃儿上啄吻,低声求道:“庆庆,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西门庆把脸烧红了,喃喃道:“冤家,我可不爱你怎的?”如此,后穴里夹的那根弯柄一发硬挺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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