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传出各种惊呼,喻闻若二话不说把迟也拽走了。还有人想跟过来拍,被喻闻若抢过相机直接拿走了储存卡。喻闻若身量远比常人高,极具威慑力,顿时没人再靠近了。
张念文被一干人扶着,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几乎是脚步踉跄着离开了急诊。
孟轻雪在当天下午从急诊转入加护病房,医生没有对着迟也或者记者透露任何信息,但喻闻若还是想办法打听到了孟轻雪的情况。
她喝下去的是百草枯,致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洗胃之后暂时维持着生命,但医生说要看她肺的情况,如果出现肺水肿……那,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她的家人不在北京,医院已经通过警方联系到了她的父母。
记者们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散去,但迟也不走,喻闻若也不走。bridge来的人是小蔡,主编不走,他也不能走,于是几个人就这么陪着。孟轻雪的朋友和以前的助理到了,但他们谁也不是家属,医生不可能让他们进去,大家都坐在外面,也不知道陪着干什么,但就是没有人走。迟也已经不在乎有人拍到他,有人又去网上编排什么。还有一个记者也没走,但他也没围着迟也,好像根本不感兴趣,反而跟喻闻若交流了很久,看起来并不是娱乐版块的记者。
孟轻雪的父母在晚上十点左右到了北京,孟轻雪的朋友去机场接了,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他们也被拦在了加护病房外面。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孟轻雪的母亲已经哭到跪下来给医生磕头,哭声凄厉,在走廊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迟也在第二天被警方传去问话。作为孟轻雪出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他被反复盘问,孟轻雪是否透露过任何想要行凶的意图。迟也一度情绪失控,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问他,为什么好像孟轻雪才是那个坏人,为什么还不去抓张念文,最后甚至被拷了起来。阿芝闻讯去派出所接人,打喻闻若的电话,却没有打通。
喻闻若的手机关机,他正在办公室里。因为停刊,来上班的编辑半数都不足,但他的办公室还是紧紧锁着门。徐穹在,邹元朗也在,还有一个是昨天在医院里跟喻闻若交谈了很久的记者。这人一进门,徐穹就惊讶地跟他打招呼,叫他“老陈”。
喻闻若不是很意外,但还是问了一句:“认识?”
“校友。”徐穹简单解释了一句,仍旧当做没看见邹元朗。喻闻若招呼他们都坐下,然后从牛皮信封里抽出了那些打印好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和照片,一张一张,铺在了桌上。
办公室一时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最后还是徐穹先开了口:“这是哪里来的?”
“孟轻雪出事之前寄给迟也的。”喻闻若把快递信封外面的二维码和单号一起呈上来,“靠这个应该能查实。”
邹元朗问他:“你不交给警方吗?”
喻闻若笑了笑,没说话。
老陈皱着眉头,手里拈着一张转账记录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他轻声道,“涉及贪贿和逃税……这是一整个利益集团,绝不是什么花边新闻。”
徐穹立刻抬头看着他。老陈是《北京文华周刊》的记者,业内有名的硬骨头。这消息既然捅到他这里了,不挖个清楚,他是不会轻易罢手了。
喻闻若这才回答了邹元朗:“之后会交给警方的。”
老陈看着喻闻若:“我需要时间来核实这些证据的真实性。”
“多久?”
“给我一个月吧。”
“还能再快点儿吗?”喻闻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老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什么叫他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至少两个礼拜吧。”他妥协了,一边飞快地浏览过去,“如果有人拦的话,可能需要更久。”
喻闻若点点头:“别担心那个,我会想办法。”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能够想什么办法。bridge都已经停刊了。
只有徐穹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喻闻若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神非常平静。
徐穹:“不行。”
喻闻若:“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
老陈完全不明白,一径茫然地追问:“什么?有什么办法?”
喻闻若看着徐穹:“张念文在欧洲拿过奖,跟英国合拍过纪录片,他有很大的国际知名度……”
徐穹:“你知道私自联系外媒是什么罪名吗?”
喻闻若沉默。
徐穹:“ihsd运动在中国突然被叫停,外媒已经说得很不好听了。你这个时候把孟轻雪和张念文的事情捅出去……”
喻闻若打断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得这么严重干什么,我只是作为一个儿子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而已,何罪之有?”
“你觉得他们查不出来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徐穹说不出话了,利用外媒倒逼国内舆论确实是一条捷径。中国人向来有“家丑不能外扬”的心理,国内在网上闹得再凶,不一定真的有用,还会被压制,被封口。可如果外媒揭露,一旦彻查,必是自上而下,再加上孟轻雪手里这些证据,到时候从康敬仁到王永乾,一个都逃不掉。
喻闻若转向邹元朗,他立马撇清:“我可没这么大的正义感。”
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犯不上陪着破釜沉舟。
喻闻若:“但你欠了我一次人情。”
“我什么时候……”邹元朗坐直了身体,然后想起女儿,又不得不坐了回去,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脸色更加灰败了。
喻闻若:“除了我以外,他们会需要至少一个中文媒体报道了这件事,才能核实真实性,进行报道。”
邹元朗长长叹出一口气,“《浪潮》已经发了孟轻雪的事情。”
“还有内情呢?读者不好奇她为什么走极端么?”喻闻若把那些照片往他面前一推,蛊惑似的,食指在张念文脸上敲了敲。
邹元朗没说话,良久,看了徐穹一眼。徐穹这次没装看不见他,四目相对,谁也说不清她的眼神里到底是什么。
“这都什么事儿……”邹元朗低下头,无声地骂了句脏话。“行。”他最后看定了喻闻若,点了点头,伸手去揽桌上那些照片。
喻闻若:“谢谢。”
邹元朗嗤笑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是个快死的人。”他歪了歪头,“反正他们已经找到人来替我了,大不了跟bridge一样停刊,怕他个逑!”
徐穹突然笑了一声,邹元朗转头看了她一眼,徐穹立刻收敛了笑意,又摆出了一张冷脸。
喻闻若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眼前的人,鞠了一躬。
老陈马上也站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是邹元朗脸皮很厚,徐穹也没动,反倒让老陈有些尴尬。
“啊这……”
喻闻若笑了,邹元朗也笑了,老陈挠着后脑勺,徐穹拉了他一把,让他重新坐下来。
“多谢诸位。”喻闻若最后道。
徐穹把老陈送走,回来的时候发现喻闻若和邹元朗已经到了天台上,一看她过来了,邹元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杵了一会儿,还是赶紧告辞了。徐穹理都没理他,喻闻若还是客客气气的,朝邹元朗挥了挥手。
等邹元朗人走了,徐穹才开了尊口:“你真的想好了?”
喻闻若深吸了一口气,北京的冬夜已经冷透了,一口气吸进去,像刀子在他的肺里刮。
徐穹:“停刊属于不可抗力,不能怪到你头上,集团那边未必是不能谈,我可以再去想想办法。”
喻闻若安静地听她说完,好一会儿,才朝她笑了一下。
“我走了以后,应该是提拔宋总监上来吧?”他说,“她在这个位置上好几年了,再往上也没有地方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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