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被我老婆从家里赶出来了。”
一个正巧路过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露出相当同病相怜的表情:“诶唷,那你是活该咯。”
“要我说你老婆还算仁慈,只让你出来坐坐,没叫你跪搓衣板。”他啧啧叹道,“那滋味,你哪天尝尝,真够酸爽,毕生难忘。”
我心说,这哥们听着蛮有故事哈?
秦烬没什么反应地听着他讲。
中年男人又道:“小兄弟长这么帅,犯什么错啊?外插花啦?”
秦烬这回倒是立刻回了一个字:“没。”
“哦。”中年男人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我眼睁睁看着他原本从皮夹里正准备拿出五十块的手改为捻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丢在秦烬身边的那只碗里,“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去给你老婆认个错咯,态度好一点,她还能舍得让你在外面吹风,不怕你被别人勾走了哦?”
秦烬木着脸,不再说话。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瞎话。我默默腹诽了一句。
又盯了一会儿,见秦烬似乎是打算在超市墙角安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隐没在人群里,悄悄离开了。
我不是个喜欢食言的人,既然我已经说了叫他别想再进我家的门,那就说到做到。
他胆敢挑衅我,就该料到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何况我又不是没有提前警告他。
我回到家中,天色有些暗了。
胃部异常空虚,我从抽屉里翻出来个还差两个月才到期的陈年蛋黄酥,剥开包装,三两口咽了下去。
接着我又回到书房,给几个亟需处理的生意伙伴打了电话,再发信息给周怡,让她安排好下周的会晤时间。
等我再抬起头时,我意识到外面起风了。
几片阴云遮蔽了天空,令光线阴暗,明明还没有到日落的时间,我不得不打开了房间的顶灯。
随后,我注意到,窗户上沾上了几滴飘来的雨丝。
下雨了?
我皱了皱眉,打开窗,立刻能感觉到温度降了不少,好在雨不算大,地面也尚未湿透,雨丝只是零零星星夹在风里,如一根根细针一样冷冰冰地刺在脸上。
我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准确地来说是一共五圈。
然后我又下了楼,拿起玄关的伞,出了门。
撑开巨大的黑伞,我一路疾步走到外面,街头的拐角超市处,那个男人仍曲着腿,坐在墙角,望着面前的一片虚空,好像在发呆。
没有人再围着他搭讪了,路人们都忙着去躲雨了,他把那只装满零钱的铁碗抱在怀里,大概是不想让里面的纸币淋湿了。
那一刻,他坐在灰蒙蒙的角落,雨丝令他湿漉漉的额发垂在眼前,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大大的,没有人要的流浪狗。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忍。
尽管理智告诉我,他也有可能只是在卖惨。
他赖在那儿不走,或许是知道我会出来找他,于是好顺理成章地叫我看到这一幕——
不过就是逼我妥协,要我心软而已。
而我向来很吃这一套。
我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前臂,将伞罩在我们两人上方。
他从地上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盯着我,深不见底。
他动了动唇,似乎正欲说些什么。
我立即在他说出任何可能我不爱听的话之前打断了他。
“行了。”
我一把拎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恶声恶气地道。
“你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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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外插花”在上海话里是偷情、出轨的意思。
第14章 你对别人动过真情吗?
回到家,我把秦烬丢进了浴室,给他找了几件我穿宽松的干净衣服。
“你去洗个热水澡。”我把衣服丢给他,“我不想照顾一个病人,很烦。”
秦烬没说什么,拿着衣服就进去了,过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那只破碗还搁在玄关的置物架下,我拿着掂了掂,发现手里的分量还挺沉。
我把里面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拿出来,从大到小一张张整理好,数了数,竟然一共有两百二十七块。
我拿着那沓钱,莫名地笑了下。
秦烬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正拿着浴巾擦头发,视线朝我这里看过来。
我把那堆钱重新放进碗里,塞进秦烬怀里。
“喏。”我心情颇好地说,“你今天自己挣的工资,好好收着吧,看你不容易,老板就不让你充公了。”
秦烬默默接过碗,低叹了一口气:“你可真难哄。”
“?”
我挑起眉,斜了他一眼:“那你别来招惹我不就完事了,你说你是不是嘴贱?”
“嗯。”秦烬没什么反应地应了一声,似诚恳也似敷衍,口气僵硬地低声说了句,“我错了。”
他竟然在跟我道歉。
哟,我惊讶地打量着他,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有一天也会从他口中听到“我错了”这三个字。
活了这么久,这种稀奇事可真是第一遭。
我甚至都觉得有点不习惯。
“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那场事故里撞傻了脑子。”我说,“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向我道歉。”
“每次吵了架了,冷战……”
我抱着臂瞅着他,微讽地道。
“最后,永远都得是我向你妥协,否则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
秦烬幽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后轻轻动了动唇:“对不起。”
我怔了怔,再次被他惊到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跟我认错。
“你到底怎么了?”我有些好笑地道,“我提起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要你一句道歉,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早就无所谓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秦烬沉默了下来,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我懒得再搭理他。
晚间的时候好友唐玉琪给我发消息,说他今晚被人放了鸽子,在自家的店里对着一桌子原料价格三千块的刺身海胆不知所措,问我要不要来蹭饭。
唐玉琪是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他爹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的,原本他是我的客户,后来我俩聊得不错,渐渐就成了关系还行的朋友。
就跟许多典型富二代一样,这不愁吃不愁喝的公子哥天天没事干,唯一的爱好就是开趴蹦迪,当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和漂亮小妹妹眉来眼去,他最近自称要开始创业,咨询了我许多似是而非的问题,我问他究竟要干嘛,他挤了半天吐出几个字,说打算开间清吧。
这小子虽然好吃懒做,脑袋瓜倒还算灵光,捣腾几个月,竟然真给他像模像样地在闹市区租下了个店面,我去过几次,装饰得还相当有格调,应该是问他爸讨到了钱,专门重金聘请了某位业界知名的装潢设计师。
我有时候下班无事也会去他那儿喝几杯,后来他生意渐渐做大了,把隔壁的铺子也盘下来,弄了个地方不大,只摆了两张木桌,所有菜品都可私人订制,预约得提前两个月才有位置的日料店。
不得不说,他这一套做法的确足够吊人胃口,我有时都会想着他家厨师的手艺心痒难耐。
我原本正愁晚饭的问题,我心想着秦烬好歹在外头吹着风蹲了一整天,也算辛苦,我本打算就此放过他,便趁他去卫生间吹头发的当口翻找起家里能吃的东西。
打开冰箱一看,空空如也,唯独还剩一盒鸡蛋摆在里面。
我掀开纸盒,定睛一看,不多不少,正好还剩两个蛋。
我有点悲伤地叹了一口气,把鸡蛋拿出来,心想,那就这样吧,今晚一人一个蛋,暂时我们俩谁也饿不死。
至于为什么不叫外卖?一是觉得不健康,二是出于隐私和安全因素考虑,我很少允许陌生人接近房屋或者知晓我的具体地址,但这样做就意味着拿个外卖我还得开车到大门口去接或者特意请人给我送进来,那也怪麻烦的。
两个鸡蛋……就这么先凑合着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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