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接起电话,叶椀晨带着哀求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
“陆哥,我能不能见见你?”他不停地重复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我已经多久没看到你了?七天,一周,两周?我记不清了……我求求你了,陆哥,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们能不能还和以前一样相处……”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的,感觉人不太清醒的样子,我怀疑他喝多了酒。
我蹙了蹙眉,说实话我现在肚子空空,不太想去伺候这个醉鬼也更不想和他春宵一度。
我还是对香喷喷热腾腾的咖喱饭比较感兴趣。
但他难得求得这么可怜,放着不管吗?我自认也没有这么丧失同情心。
我犹豫片刻,回了三个字:“你等着。”
随后我挂断电话,对身旁的秦烬说:“一个朋友有点事,我得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秦烬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意味不明,让我莫名感到了一丝危险。
然而他最终也并未多说什么,我想他应当也没听到刚才这通电话的内容。
真奇怪,明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他叶椀晨是什么人,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坦白我同这个人睡了半年,现在他跟我表白了还让我去看他……但我却下意识地隐瞒了所有,只说他是“一个朋友”。
人潜意识的反应真是神奇,我在心虚什么?不对……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将这个念头挥到脑后,拿上外套就出门了。
秦烬在我身后声音冷淡地问:“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我摆摆手,道了声:“不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5章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叶椀晨租住在临近外环的一处有些年头的居民区,我开车过去得二十分钟左右。
我到的时候满屋都是难闻的酒气,一打开门,这个喝得烂醉的男人朝我扑来,我闪身一避躲开了。
他看起来与我曾经认识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头发乱糟糟的,白色的薄毛衣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底下光溜溜的两条腿什么也没穿,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随便。
他家里也是,东西堆得乱七八糟,一看就很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了。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我发现我非常不待见他现在这副故作诱惑的样子,他以前乖巧干净,文质彬彬的样子还顺眼些。
就在那一刻,我醒悟过来,我脑子里说着或许可以给他个机会和他试试,实际在感情上我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再怎么努力,我恐怕也不会爱上这个人。
我说:“你有什么事?”
叶椀晨软绵绵地靠在门边,眼睛微红,直直地望着我,小声道:“陆哥,我就是想看看你,你来了我好高兴,你快进来吧。”
“叶椀晨。”我用郑重的语气对他说,“我来只是告诉你。”
“我们结束了。”
我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谁知相当不巧,回去的路上却在高架上碰到了一起车祸,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堵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整个车流龟速前进,铺天盖地红色的刹车尾灯,到最后我整个人都开始暴躁了,心里懊悔我就不该出来这一趟,何必呢,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搞得自己晚饭都没吃成。
秦烬呢?他估计在家里美滋滋的吧,老板不在,不用上工,随便干点啥,躺着就能赚钱。
但愿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给我做好了咖喱饭,否则我今晚绝对饶不了他。
一来一回这一顿折腾,我再次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天色早已彻底黑了,夜幕中挂着几颗闪着微弱光芒的星星,今晚的月亮却很圆,仿佛预示着这是一个阖家团聚的好日子。
我停好车上楼,开了门,迎面是亮着暖黄色灯光的餐厅,秦烬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餐桌旁,面无表情,那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推开门时他抬起头,淡淡地说:“回来了?”
我本来正想朝他解释两句我为什么回来迟了,但见他这样子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他看起来也不太在意我因何种理由晚归。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换了鞋进门,只见他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两碗香气逼人的咖喱饭。
大概是因为我饿了,在看到晚饭后,满脑子想的就是一碗完美的咖喱饭应该是怎么样的:绵软的土豆和鲜甜的萝卜在长时间的炖煮过后几乎融化,蔬菜的鲜甜和牛肉的鲜味也几乎融作一体,结合着咖喱独有的香料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相比之下,秦烬给我端上来的则有些普通:热腾腾的酱汁泡着大块的土豆和胡萝卜,配上金黄色的炸鸡,浇在雪白饱满的米饭上,在灯光衬托下也算不错。
光看卖相倒是挺让人有食欲的,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只是……我以为他已经先吃过了,结果他等我等到现在?
虽然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我心中还是难得升起一丝微弱的愧疚。
秦烬默默站起身,将碗碟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而我去洗手。
第一碗已经热好了,他端到我面前,食物的香气散发出来,我也没跟他客气,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嗯。好吧。
米饭煮得不够久,还比较硬;土豆也炖的不够烂;咖喱块可能放多了,也没有加蜂蜜或者苹果,味道太咸;至于胡萝卜,我拒绝碰那玩意儿,更别说这里面的胡萝卜硬的就像以前秦烬的嘴,根本嚼不动。
唯独炸鸡还不错,但可能是先前放得太久了,再用微波炉加热以后它本来酥脆的外皮都有点软掉了。
整体来说,不算太难吃,勉强能入口而已,但比起我自己做得食物还是要好多了。今天要是让我对着一堆生的材料捣腾出一顿咖喱饭,我可能会直接把厨房炸了。
微波炉又“叮”得一声响,秦烬端着他自己热好的饭坐在我面前。
他捧着碗,我注意到他的食指侧边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新鲜红色痕迹,应该是烫伤。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吃完饭后从医药箱里扔了盒创口贴给他。
“自己处理一下。”我说。
洗碗这个活原本也应该是留给秦烬,我想着去书房准备一些明早公司开会的材料,却还是顿了一顿脚步,想起秦烬被烫伤的手。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调转路线来到了厨房的水斗边。
我莫名地想,我明知他不擅厨艺,这到底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我自己?
秦烬正在餐厅收拾,我看到他正拿着块抹布半伏下腰擦桌子,那个姿势下他背后结实的肌肉在薄薄的T恤下若隐若现,宽阔的脊背下显得身材格外优越。
我打开水龙头,生疏地开始洗碗,这种事情平时想想也知道我是不会干的,一般都让厨师给我带吃的时候顺便解决,但我下午已经告诉他以后不用过来了,家里只有我和秦烬两个人,洗碗这事秦烬不做就只有我做。
上班第一天,就当我体谅他了。
我真是个善良的好老板。
从明天起……我暗暗心说,我可就不会再对他心软,也绝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过了一会儿秦烬在声音遥遥响起:“你放那儿吧,一会儿我来洗。”
我没应答,任由水声哗哗作响,秦烬擦完桌子过来了,我已经差不多把两个碗用洗洁精抹干净放在碗架上。
要不还是买个自动洗碗机吧,我想。
晚些时候我叫秦烬来拿套新的被褥和枕头下去,地下室就在车库旁边,屋顶一扇小窗和花园连通,其实那地方原先并不经常住人,只有清洁工偶尔会呆在那儿,毕竟地下室隔壁就是存放工具的仓库间,来回走动方便。
我更是鲜少下去,因为不论怎么除湿,房间的空气里总是有股淡淡的霉味,闻着就不太舒服。
地下室摆着个沙发床,对秦烬一米八几的个子来说显得有些局促,另外还有一台老旧的,我一直忘了处理的电视机,角落的纸箱装着落灰许久的书籍。
十一点半,秦烬敲开了我的房门,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被子床单那些东西都在柜子里,让他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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