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二十岁出头的愣头青了,我不再做梦,我晓得世人给出的爱廉价吝啬,而我这辈子遇见过最精明的商人非秦烬莫属,他尤其如此。
吃完饭,唐玉琪问我要不要再去隔壁的清吧坐坐。
我答也行,反正大好的周五晚上,难得休息,我也不急着回去。
昏暗的酒吧里打着蓝蓝紫紫的灯光,荡漾的音乐在迷乱的空气中浮动着,唐玉琪是老板,我们理所当然长驱直入地占据了整个店里最好的位置。
我无所谓喝不喝酒,更无意买醉,随手点了杯度数很低的淡朗姆。
唐玉琪则要了杯百利甜酒,放三大块冰块。
接着他开始猛喝,那张本来无忧无虑的精致脸蛋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点落寞。
我见他一直握着手机,时不时点开屏幕看一眼,自然知道他在等谁。
我心里低叹了一声,想他原来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开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自己走到门口去抽了根烟。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走到边上,问我有没有火。
我抬起眸瞅了对方一眼,对方被我审视着,举止落落大方,挂着一丝得体的笑。
成年人的搭讪,背后藏了什么,自然都懂。
实际上,我若是真想要猎艳,随便到哪个夜店走一圈,当晚就能收获一个漂亮的新人,解锁一张新的大床。
交际成本低到离谱。
这并不奇怪,我甚至想,是不是还是这样的关系会让人更轻松点。
如果可以,我情愿一辈子不曾动心,那样就不会受累。
我不置可否,借了火,不咸不淡地同对方聊了两句,尽管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他说,而我自己其实在走神。
对方在空气中舞动的魔幻音乐中洋洋洒洒地聊起国际经济局势、古巴问题、气候变暖导致海平面又上升了多少厘米,最后谈话上升到虚无主义哲学的高度,他是个极度的悲观者,他说宇宙什么时候再爆炸一次,全人类也许很快就要消亡。
我们还有多久毁灭。
我心想这不是归我们管的事情,而我只是个凡庸的俗人,我满脑子都是下个季度的贷款、报表、新一轮的会议、员工的工资、产品涨价的成本。
也许我这种人还是尽快毁灭的好。
聊久了,我没注意到半个多小时前秦烬给我发了条消息,问我在哪儿,要不要来接我。
真不是故意,我的确没看到。
我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耳边另一个男人还在就世界的终极意义喋喋不休,酒吧内传来小号和萨克斯一同吹奏的乐声,悠悠扬扬。
接通时,我抿了一口手中冰凉的酒,认认真真地唤他:“秦烬。”
他没说话,他所在的那一边应该十分安静,我好似能隔着电话听到他的呼吸声,尽管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举着手机,望着头顶无尽的黑夜,动了动嘴,做了一串清楚的口型。
没有用嗓子发声,电话那头的秦烬听不到,而我身旁这个同我搭讪的男人却看到了,原本正滔滔不绝的男人突然止住了话音。
我说,我还爱你。
第41章 另外加钱
“看不出,你还挺浪漫啊。”
刚才还和我搭讪男人露出一脸“会玩”的表情,啧啧两声。
“你有老婆?”
我笑了笑,掐断了电话,然后把自己此刻的定位发给秦烬,叫他来接我。
然后我从口袋里取出一直戴着原本只为打发应酬用的戒指,现场套在无名指上,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我有。”
男人遗憾道:“好吧,像你这种极品,我可是很难碰到一回呢,太可惜了,只是虽然你有老婆,我也是不介意的,真的不再考虑下?”
我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刚才那一刻,在无声地讲出我原以为永远不会提起的话语的那一刹那,我像是终于对自己有了个明确的交代,我终于对自己承认了那份未了的心意。
从此以往,原来我还是要吊死在秦烬那棵歪脖子树上。
秦烬进门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酒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他穿着那件对我来说有点过大的墨黑色外套,走路时连衣摆都带着风,这个男人真是把上好的衣架子,笔直的宽肩,修长的腿,明明是同样一件衣服,穿在我身上和穿在他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他的气场彰显在外人面前时总是过于强烈,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周身散发着种不容置喙的硬冷和凌厉。
我甚至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地讨论道:“哇,今天唐老板请男模来走秀了吗?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明星啊?”
他其实并没有变过。我心想,哪怕不论身份家世,不论世俗名誉给他加诸的一切光环,他依然有生来就叫人万众瞩目的本事。
我捏着酒杯的手好似都凭空失去了温度,我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烬向我走来,越来越近,直到他停在我面前。
唐玉琪在我旁边吹了一声口哨,冲我挤眉弄眼。
秦烬上来从我手里拿走了尚且残留着冰块和酒液的玻璃杯,搁在桌上,然后他手指一弯,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
我被他牵着,挣了一下却没能松开,结果竟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拉着手出了已然人声沸腾的酒吧。
他的掌心很热,连同着我的手指也被他渐渐焐热了起来。
我全程处于一种有点懵,难以思考的状态,直到他问:“怎么又戴上戒指了?”
我移下眼,自己的无名指根处正套着一个素净的戒环,整只手被他牢牢握着。
秦烬在这种小事上如此计较我是没想到的,接着我又忆起那次醉酒他特别郑重其事地把我手上的戒指拿下来放在一边,好像特别嫌弃这小东西似的。
我回避了他的问题,反问:“你以前不是也戴?”
我打量着他如今干干净净,弧度漂亮的耳廓,颇有些好奇地道:“你以前还打耳洞呢,怎么想的?”
秦烬牵着我漫无目的慢慢地走着,边走边说:“那时候叛逆,瞒着我家人打的。”
其他的他没有多说。
我笑了声:“的确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如果想我戴耳钉。”秦烬说,“我可以再去打。”
我有些惊疑,未曾想到他会询问我的意见,我原本下意识想回他一句“倒也不必”,却又咽了下去,内心莫名开始对这个提议蠢蠢欲动。
我确实喜欢他戴耳钉的样子,最初纯粹是因为觉得很符合他的气质,就好像绝世名画上面那独独一笔画龙点睛一样,让他整个人都添上了最生动最出彩的一抹亮色,令我见他第一眼一瞬间就觉得无比惊艳。
而如今,“他为我打耳洞”这件事本身却也多出了另一层意义。
将穿孔的权力让渡给另一个人仿佛一种对对方归属臣服的暗示,就好像这样,他身体中的一部分就永久地留下了我给予他的记号,终生不灭。
我光是如此想着,便觉得有些心动,而且说实话,我也的确想看看他重新戴上耳钉的样子。
于是我说:“好。”
“找个时间带你去。”
我们回到家,我眼尖的发现桌子上还摆着几碗用保鲜膜盖好饭菜。
秦烬没什么表情地解释道:“烧多了,没吃完的。”
“哦。”我在他的侍候下换好拖鞋,没多问。
“怎么还剩这么多呢。”我说,“那放冰箱吧,留着明天中午吃。”
秦烬“嗯”了声。
我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去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是个周六,入睡前我总觉得忘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绞尽脑汁想也想不起来,干脆懒得管了。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窗户外面稍微传来点“嗡嗡嗡”的响声,不吵,但存在感明显,我之所以醒,并不是因为此,而是因为秦烬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我床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坐在一把从桌前搬来的椅子上,就那么叉着手,盯着我看,如同一根钉在原地的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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