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一个爱翻旧账、斤斤计较的小人。
秦烬干过什么说过什么话,我可都桩桩件件、清清楚楚地记得呢。
这事要回溯到我跟秦烬第一回见面,地点是城内某著名销金会所。
起初我只是被朋友们邀请过去打台球,顺便喝点酒聊聊天,谁知,球打了没一会儿,却莫名叫一群人截了胡。
那帮人一开始只是在我们旁边那一桌打球,他们时而窃窃私语,目光意味深长地朝我这里偷偷瞄来,还自以为掩藏地很好,没有让我发现。
我当然注意到了,但我懒得在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至于被别人多看了两眼就要上赶着冲过去干架。
一局终了,我握着球杆坐到一边短暂休息,此时,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留着络腮胡,身着蓝色衬衫,一副社会精英派头的男人径自朝我走来,目光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舒服,感觉像在谋算着什么。
我坐着没动,他在我身边坐下,微微侧身,在一个近得让我觉得有些不适的距离停下,然后,碾过一张黑色的卡,递到了我的眼前。
对方斜着眼睛,暧昧地笑了笑:“宝贝,去楼上吗?”
“?”
我无语了一瞬,僵着脸摆了摆手,没有接那张卡片。
都是成年人,我自然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至于吧。”眼前的男人脸上显露出一种被拒绝的惊讶和不爽,粗声粗气地质问道,“都来这种地方了,你装什么清高呢?”
“你不是来玩的吗?跟谁不是玩?怎么的,嫌我出不起钱啊?”
我蹙起眉头,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你误会了。”
“我只是单纯对你没什么兴趣。”
我并非没那个生理需求,只是我感兴趣的人不在这里,那我对其他所有“随便玩玩”、“找找乐子”都毫无兴致。
好吧,虽然我料到这句话出口会产生怎样灾难性的后果,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果然,对方闻言怒目圆瞪地跳起来,他手下的小弟闻风而至,将我团团围在中间,那人揪住我的领子,拳头紧握,脸色涨红,我心想,他可能只是求欢受挫而感到恼羞成怒,也是个可怜人,我要理解。
但……我为什么要理解呢?
于是我一脚踹在了他的裆里,眼见他松开手,扑通一声表情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这场骚乱持续扩大,球肯定是打不成了,不久我们引来了保安,此时我已经被对方的小弟骂骂咧咧地攻击了许久。
就在这时,余光中,左侧的楼梯口上方,骤然出现了一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深黑的衣袂滑过视线。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眼前。
……是秦烬。
我脑海中只顾得上蹦出这寥寥两个字,剩余的唯有一片空白。
我晓得他的名字,认识他的样子,想象过我们相遇的情景,虽然我明知他根本不可能记得我。
他刚才在楼上吗?还是哪里?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都瞧见了多少?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此刻的秦烬一身黑西装,双手插在兜里,肩宽腿长,暗红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喉结,整个人光是站在那儿就跟个男模似的,比明星还要标志。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他眯起眼,幽暗的目光扫过还在地上撒泼的家伙,还未动作,他身后的保安早已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将人一把架住拉走。
秦烬走上前一步,我站立着一动不动,眼睁睁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屈尊纡贵地拾起那张掉在地毯上的黑色卡片,“啪”地甩在男人的脸上。
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素净的银白色戒指。
而他的左耳上,穿着一枚同样质地的小小耳钉,在灯下细碎地闪着光。
我不由自主地分起了神。
“王平。”他精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和缓。秦烬的音色很低,微微带着些沙哑,大概是还没睡醒,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身居高位者才有的傲慢。
“是我最近给你的日子太好过,吃饱了撑着是吧?”
叫作“王平”的男人立刻涨红了脸,却又畏缩地低下头,一改之前的蛮横模样,看着老实极了,我却注意到他眼底掩盖不住的,惧怕却仇恨的目光。
秦烬三两下把人收拾了,我却仿佛失去了语言和反应能力,仍木雕似的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
直到秦烬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嗨。”他微微笑了笑,“我脸上长花了?”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好似都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咕噜噜地沸腾起来的声音。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先前王平的口气中,似乎会来这种地方的,无非只是抱着唯一一种目的——
找人陪睡。
那秦烬呢?他也是……枕边缺人?
但我也不算太意外。以秦烬这样的身份,洁身自好?不存在的。
他会出来约,我才应该觉得高兴,那代表我的机会来了。
老天送上门砸在我头上的馅饼,不要白不要。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犹豫不决的人,既然看准了时机,那就果断下手。
我在他转身离开之前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是来玩的吗?”
我说。
他顿住脚步,用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表情回过头来看着我。
随后他很轻地勾了勾唇:“如果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办?”
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那你看,我行吗?”
踏进秦烬家门的时候我还完全沉浸在一种不真实感中。
我也没想到我们并没有在会所随便开间房,他而是直接把我带到家里来了。
他恐怕就是嫌外面的地方不干净而已。
秦烬用指纹开了门,他一只手里拎着外套,一只手拎着我,我则完全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他带进了门。
我不算矮,跟他比低了小半个头,秦烬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力气大得离谱。
秦烬家很宽敞,屋内的设计非常具有现代感,四处可见巨大的落地窗,进门处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地能当镜子使,而整个大厅、沙发和电视机的区域则铺着一张巨大的毛绒地毯,看起来十分舒适,也给整个冷冰冰的豪宅增添了一丝家的气息。
我换了鞋,却依旧站在门口,说实话,我现在理智回笼,只想问一句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
秦烬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要喝点什么?”
我道:“有酒吗?”
“有。”我听到玻璃杯被放在桌面上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秦烬悠悠地说:“但你确定要喝?”
我深吸了一口气,穿过门廊,靠在厨房门边的柱子上,秦烬转过头,我们两人视线对接,秦烬神色不明,我有些看不懂他。
秦烬笑了笑,明明跟他说的是酒,他却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倒了一杯递给我。
我接过,疑惑地看向秦烬。
秦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姿态放松地半靠着冰箱门,他仍旧领口半敞,光是站在那儿,我只觉得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令人躁动的荷尔蒙。
“我们先聊聊吧。”他说,“别站着了,坐那儿。”
于是我坐到沙发上,秦烬家沙发很软,我整个人几乎直接陷了进去。
秦烬在沙发的这一头,我在另一头,两个人之间泾渭分明。
我抿了一小口牛奶,嘴里泛起一股微微的甜味,舌尖冰冰凉凉的,还挺好喝。
秦烬交叉着两条笔直的长腿,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你是第一次?”
我抬起眼,试图掩饰自己此刻不受控制的慌乱心跳,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正在不断纠结到底该回答“是”还是“不是”时,秦烬的眼神却似乎早已看透了我的窘迫,并从这漫长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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