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那个,是这样的。”她犹豫了片刻,委婉地说,“华盛的客户说跟您约好了十点半在公司见,您可能是忘了,我就是通知您一下,您若是身体原因真的来不了,我也可以通知对方改期,但华盛毕竟是咱们的大客户……”
短短几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我刚才还混乱不堪仿若煮沸的大脑瞬间熄了火,我整个人也立时彻底清醒了。
对啊,我今天约了华盛的人谈明年的续约问题,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全忘了呢。
第36章 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拿着手机的手指僵了一下,嘴角也跟着抽了抽,顿时心里凉飕飕的,像刮起了西北风,什么别的想法都没了。
半晌后,我道:“好的,我知道了……”
我颇有些心虚地用闪烁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秦烬,对着电话尴尬地小声说:“……呃,不用改期,我这就过来。”
挂掉电话,我和秦烬面面相觑,离得太近,我知道他听到了我电话里的声音。
我看到他头发刚才被我抓得都翘起来,乱糟糟像个鸟窝,额前零散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我俩衣冠不整,领口大开,嘴唇红肿地对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拖鞋都不知道给踹飞到哪里去,根本不像两个浸淫社会许多年的斯文成年人会干出来的事。
整个场面一度有些滑稽。
接着,我俩同时抬手抹了下脸。
“……”
我干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我必须得出门了。”
言下之意,这点时间要干点什么肯定是不够的。
这话我自觉都说得格外艰难,着火的不是他一个,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空气安静了很久,秦烬默不吭声地靠过来,我以为他会生气,或者他若是执意要在此时此刻硬上了我,我其实也无从抵抗,我本身的意志也并不坚定。
他的脸在我面前放大的那一瞬间我又开始动摇,甚至脑子里开始计划如果这一单生意因为我的疏忽而搞砸了的话,接下来我该如何补救。
……也许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被我放鸽子的客户大概需要耗费更多精力来安抚,只是这一场仓促随便的情事就会显得尤其代价巨大起来。
我负担得起吗?
我这样问自己。
然后我想,我应该只是勉强负担得起,我过去积淀起来的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就在这一刻让我有底气为自己的放纵兜底。
秦烬温热的呼吸再次降临到几乎完全贴近我脸庞的距离,我下意识地闭上眼,没有躲闪,他亲在了我汗湿的眼皮上,手在我僵硬的脊背抚了抚。
“知道了。”接着,他低低地说。
我慌乱地睁开眼,秦烬起了身,我很明显地看到他裤子那儿很明显的形状,我晓得自己也是这样。
我跪坐在地板上,在他离开前忽得拉住他的手,他停下脚步看我。
“呃……”我看着他,轻声说,“我可以让你先用卫生间,要不你自己去解决一下吧。”
他紧抿着唇“嗯”了一声。
我们轮番冲了个冷水澡,我将昨晚隔夜的衣服换下来,套上一丝不苟的西装,打好领带,戴上眼镜,在十点半前踩着点到达办公室。
差点迟到,周怡被我吓得够呛,我没什么表情地挥挥手示意她不用紧张,然后我微笑着同华盛的客户寒暄起来,一切看起来全都有条不紊地重新回到正轨。
顺利地谈完这笔续约,我又迅速地处理些别的要紧事,没过一会儿,周怡敲敲门,说,有人找我,依旧是那位来给您送饭的秦……她顿了顿,面色如常地道,秦先生。
我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只见才两个小时不见的秦烬拎着食盒从周怡背后走进来,他现在进我办公室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连前台小妹都认识他了,问都不问就把他放进来。
虽然平时他照常也该是这个时间来给我带饭,但今天……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家伙黏人得有些离谱,这不我才刚出门没多久,他就跟着来了,家庭煮夫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心虚,想得太多。
秦烬一进门,我的视线便像不可控制一般跟随着他,我注视着他把还热着的午饭一样一样拿出来,弯腰搁在我面前。
今天他烧了奶油菠菜、番茄炒鸡蛋,外加一只红烧鸡腿,红红绿绿的蔬菜在白米饭的衬托下色泽鲜亮,令人食指大动。
我拿起筷子尝了口,菠菜在浓重的奶味下显得微甜,口感醇厚,我相当满意,再加上一早上饥肠辘辘,我很快就把整个食盒里所有菜和米饭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味道却也足够达标了,至少不再有最初那种难吃得让我难以下咽的情况发生。我怔然地心想,不知什么时候,秦烬的厨艺水平竟也提高了不少。
他开始清楚我的食量,不会做得太多让我吃不掉浪费,也不会做得太少叫我饿着。
我抱着圆滚滚的肚子,难得表扬了他一句:“好吃。”
秦烬听后只是点点头,我觉得他一定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了,只是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依旧端着一副平静矜持的架子。
他把空空的饭盒收拾好放回袋子里,还替我擦了擦办公桌,捡走一颗不小心漏到桌面上的米粒。
做完这一切,他很自然地问:“我等你下班?”
我心尖颤了颤,心房如同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撩了一下,浑身都变得痒痒的。
难以拒绝这样的提议,我说:“好。”
我让他呆在我办公室的里间,关上门,这样公司其他人找我的时候也瞧不见他。
我突然升起了一丝叫我自己面红心跳的羞耻感,我心道这正正经经的办公场地,我作为老板,却偷偷在里屋里藏了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下午我路过市场部去谈下个季度的提案的时候正好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总。”
对方冲我打了个招呼,清清脆脆的声音让我愣了一下。
叶椀晨又来了公司。
时间过了挺久,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
我随口问了句,似乎他今天只是过来谈解约,穿得简单低调,戴着口罩,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眉目低垂,不显示过分张扬的存在感,办公室人来人往,许多员工抱着文件匆匆路过,却几乎没有人认出他是上次那个一来就闹得整个办公楼都炸锅了一样的网络红人。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过问,反正合同流程都在那里,照章办事而已,我无暇操心。
叶椀晨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瞧了我一瞬,随后他低下头去,掩住多余的神色,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如我最初认识他时,他也是这副足够懂事的模样。
我心想,这么长时间,看来足够他恢复正常了,这样就很好。
我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就离开了,走到天台,正打算抽根烟,顺便打个电话,却不想叶椀晨不知何时跟在后面追了出来,四下无人,他在我身后忽然问:“你们复合了吗?”
我回过头,手插在口袋里,叼着尚未点燃的烟没有说话,那个他口中的“你们”——我和谁,似乎已不需要明说。
他这么问我的时候我也这么问了我自己。
我和秦烬,我们会复合吗?
而我此刻其实并不知晓答案。
左右天平两端来回倾斜,似乎哪一边都占不了上风,于是堪堪维持在一个看似平衡的状态之下。
碎裂的东西若是重新拼起来当然未尝不可,费劲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拼起来是另一回事,况且就算拼起来了,从今往后必然还是会想起它被血淋淋打碎时最可怖的样子,叫人心生忌惮,以至于曾经再美好的东西便也变得面目全非。
换个角度来说,拥有也许就是毁灭的开始,曾经我就用亲身经历验证了这句话。
人生有多少痛苦都来自于求而不得,我不强求,我不贪婪地去指望拥有不该是我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自然就不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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