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那样扭曲病态的家庭里,又怎么能算一件幸事。
他这么多年,其实,过得比常人辛苦得多得多了吧。
此时我只感觉整颗心都是痛的,尽管也许他并不需要我这种情绪。
我知道他从来没想过要用这种事来跟我卖惨,甚至他哪怕同我解释一句“我其实有苦衷”都不屑。
全部都自己往肚子里咽,明明吞下的是足以割破喉管的锋利尖刀,面上没留下一分一毫动容的痕迹。
心疼的同时不代表我没有为此生气。
实际上,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产生了强烈的,想找根绳子把秦烬绑起来吊几天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
我跟他明里暗里说了多次了,他对待我,依然和先前一模一样,就是什么都要自以为是地替我打算安排好,哪怕我真的生气,只是因为没舍得下特别狠的手,他大概便以为我真的只是在跟他调情,轻松就能被放过,从来不吸取教训。
说起来似乎出发点都是为我着想,但我是个男人,平时叫句“老婆”不过当做情趣罢了,咱们俩是平等的,我凭什么要你来“保护”?
独自扛下那些令人提心吊胆的往事,一次次被人暗算设计却在我面前岁月静好,难道我就会因为我没有经历这些而感谢他了吗?
既然结伴走过这一场,风霜与共,好的坏的便共同承担,我不想要那些虚假的幸福。
只是到底顾念着这大好的日子,我不太情愿在今天和秦烬翻脸。
秦烬连许愿的样子都很僵硬。
我确信他的确没有过过任何一个“正常”的生日,连在我点蜡烛的时候他都表现出了一种很难得的惊讶和不解。
他用很奇怪的语气问:“为什么要这样弄,蜡油滴下去不会弄脏蛋糕么,还怎么吃?”
我理所当然道:“滴到的地方可以挖掉啊。”
秦烬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放蜡烛?”
我:“……闭上你的嘴。”
秦烬:“哦。”
第77章 一定得偷偷摸摸的吗
晚上懒得回去,这么大的屋子卧室反正也不止一间,我干脆提出就睡在秦烬隔壁房。
秦烬便乖乖地去给我铺床了,只是表情看起来好似有些十分微弱的失落,不太明显。
被褥松软,一定是新洗过,有淡淡的阳光晒过,混合着柑橘调清新剂的味道,秦烬家里和我那儿连用的清新剂味道都是一样的,躺在里面让我感觉自己甚至没有挪窝,也丝毫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但我睡得并不太好。
意识里,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梦的内容却都是真实的。
我就好像一个走马观花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那些过去曾发生过的一切。
往事再次重演一遍,才终于能觉察捕捉到那些隐没于平静湖面之下的暗流汹涌。
……
那年我还在秦氏的企业实习。
“小陆。”办公桌旁边的同事道,“上周那个介绍新半导体的PPT你是你做的对吗,我要写个通讯稿,能发我一份不?”
我答:“行啊。”
“哦,谢谢啦。那你微信给我吧?”
我点点头。
我扫了她的二维码。
同事随口道:“这个L是你?你这头像全黑的啊,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没有,就是随便换的。”我多解释了一句,“我喜欢黑色。”
“说起来,咱顶头大当家,秦总跟你这一套感觉挺像的啊。”
我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不敢叫她瞧见我的置顶就是秦烬,他的头像是全白色的雪地,昵称是一个Q。
然而正常人大概也不会想到情侣头像这一层去,毕竟我们俩都是男的。
只是心里有如一百只猫爪在挠着,生怕她发现,又想着假如真的被发现了,会怎样?
……
中午,我跟几个同事挤在公共大厅的餐桌前一块儿吃外卖,秦烬大概是跟几个大老板谈事,他们正好从我们后方路过,秦烬停了一下,随意地问了一句:“吃什么呢?”
其他人都一副吓到的模样,其实我也有点,我瞅了他一眼,发现他幽黑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我,只是脸上神态漠然,一副毫无波澜的平静表情。
我动了动唇,轻声道:“就一个很简单的罗勒意面。”
秦烬微微颔首,表示“我知道了”。
接着他面色不动,跟那些大老板们商谈着什么,交流融洽愉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真的只是看到我们在吃饭随口问一句。
仿佛我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只有一面之缘的实习生,没有任何更私密的交往。
……
秦烬的办公室在最顶层。
我偶尔抓到个机会替我部门的领导上去送文件,可惜秦烬却不在。
我踌躇了一会儿,把文件放下就打算下楼去了。
谁知刚要进电梯,恰好与回来的秦烬撞了个正着。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顶层偶尔只有几个秦家的亲信经过,秦烬一把将我拖进了某个无人的死角。
我整个人被秦烬按在墙角,他伏在我耳边,用很低的气声道:“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是在故意诱惑我么?”
我自见到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平白被扣了个大帽子,实在委屈得很。
我不过是来送个文件,白天不过是在公共休息室和同事吃个外卖恰巧碰见他,怎么就变成故意诱惑他了?
他自己问出这话,却不叫我答,连容我辩驳的时间都不肯留,已然轻轻用亲吻覆盖,手搭在我的腰上。
顿时,我也没了组织语言的心情,光是迎合他已然精疲力尽。
间隙中,我喘着粗气,贴着他的脸侧呢喃道:“咱俩一定得偷偷摸摸的吗。”
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因为秦烬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冷,就好似我不经意触到了他不容进入的禁区。
秦烬过了半晌也没说话,然后拂袖而去。
自那以后,我就没再提过任何与之有关的话题,在公司里也绝不敢暴露自己和他非比寻常的关系。
……
过了几周,突然有一天,一个气势莫名令人有些敬畏的中年男人亲自到我的工位来找上了我。
我认得他,姓吴,我们一般都叫他吴经理,他是总裁办公室的特助,并不经常出现。
吴经理上前冷冷地道:“我们秦董请您过去一趟,这边请。”
我有些疑惑,周围的同事用好奇、探究或八卦的目光看过来,我在吴经理肃然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我以为吴经理口中的“秦董”指的就是秦烬,走进总裁办,见到的人却不是秦烬,而是秦烬的父亲,秦寒山。
那会儿我还只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生,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秦寒山,顿时下意识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我晓得秦寒山是年逾四十时才得的秦烬第一个儿子,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他的百度百科词条写得十分详尽,长度大概能和某些著名明星的科普页面相媲美。
秦寒山梳着老派的平头,着一身改良过的中式正装,脸上有些细纹,隐约看得出年轻时英俊帅气的影子,双目中却闪出精光,那感觉,仿佛被X光照射洞穿一样。
这样年纪的老人,理当是早就生满华发了,秦寒山却发色乌黑,看着精神矍铄非常,我猜想要不是他保养仔细,那就是特意染过,看起来显得年轻了十几岁,整个人有种令人不自觉提心吊胆的气场。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
他缓声道,每个字都带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
我点点头,努力用尊敬的口吻道:“秦董,您好。”
“叫什么?”
“陆伊橙。”
“哪家的孩子?”
我露出了有些不解的神情,没太听懂,自然不知如何应答。
尚在沉默的当口,秦寒山似是已没了谈话的兴致,意兴阑珊道:“知道了,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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