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怒目而视。
瞿承尘嗤笑一声,语调突然变得暧昧:“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
沈岱戒备地瞪着瞿承尘。
“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爸一直想要分家,爷爷在的时候不同意,爷爷走了后,我们费尽心机也没办成,结果大哥就这么同意了。他答应我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瞿承尘一步步走近沈岱,慢慢挑起了沈岱的下颌,“我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我最强烈的感觉竟然是失落。我想,比起失去那么大一块利益,好像失去你会让他更痛苦。”
沈岱想跑,但他的脚生了根,他的身体被瞿承尘用一丝信息素轻轻松松摁在了原地,他的脸变得苍白而眼睛赤红。
“你说呢?”瞿承尘低下头,温凉的唇贴上了沈岱的,如品酒一般玩味地浅尝,“如果我抢走你,大哥会怎么样?”想到瞿末予会因此而痛苦万分,他的心就亢奋地跳动着。
沈岱颤抖着说:“你敢标记我,我就……”
“把腺体摘掉?”瞿承尘‘啧’了一声,“你已经洗过一次标记了,不能再洗第二次,留给你的选择确实不多。”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受你的控制。”
瞿承尘发出嘲弄的笑声:“这像是一个omega能说出来的话吗?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你当场发情,跪在我脚边求我上你。是不是我大哥就喜欢你这份不自量力的倔强?嗯,倒也别有情趣。”
沈岱怒极反笑:“你敢吗?”
瞿承尘眯起眼睛:“你在挑衅我。”
“你会为了报复瞿末予的一时的快意,放弃两代人精心布局多年的利益,标记一个远达不到你配种标准的omega?”沈岱的眼神锐气十足,厉道,“你敢吗!”
瞿承尘怔忪过后,再次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不划算。”
沈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他立刻推开了瞿承尘。
“好好吃饭,亲爱的嫂子。”瞿承尘后退几步,深深地看了沈岱一眼,离开了书房。
沈岱脱力地坐在沙发上,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心中一直在默念着瞿末予的名字,只有坚信瞿末予一定会来救他们,他才能抗住这身心的重负。
阴雨让天色黑得很早,好像夜幕提前降临,沈岱也早早就疲倦地趟下了。
他这几天睡得都很不好,一点响动就能让他惊醒。他又一次从半昏睡中睁开了眼睛,是因为听到了异动,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房间再次轻颤了一下,接着楼下传来吼声,他终于确定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地震,这个度假别墅建在半山腰,最近的邻居直线距离也有几百米,一定是屋内发生了什么事。
沈岱本能地先查看了一下丘丘,才跳下床,刚刚打开房门,一阵信息素的波动就扑面而来,尽管传到二楼已经减弱了许多,依然把他震得后退了两步,他听到了清楚的打斗声。
黑漆漆的别墅里没有开一盏灯,雨停后,窗外漏进来的银月是仅有的光源,楼下影影绰绰,分不清有几个人,但沈岱竟然一眼就辨认出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形:“末予!”
那人抬起头,昏暗中全然看不清脸,只有一双锋锐的眼睛格外明亮:“阿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楼下不停地传来巨响——家具碰撞、玻璃碎裂、还有人的搏斗,杂乱的信息素就像多种风格的音乐同时奏响,形成了极具穿透力和杀伤力的“噪音”,置身其中的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尤其对于一个omega来说,alpha信息素混杂的环境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他感到胃里阵阵翻涌,胸口闷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他不得不退回房间,关上门,不仅是他受不了,丘丘也不能暴露在那样的场域里。
他缓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把丘丘从床上抱到了婴儿车里,并拿起自己的衬衫盖在丘丘身上,想让孩子尽量多闻到自己的信息素,他抓着婴儿车的手柄,紧张地盯着房门。
突然,房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瞿承尘大步走了进来,满脸阴鸷:“跟我走。”
沈岱畏惧地看着他。
“快点!”瞿承尘厉声道。
沈岱不得不抱起丘丘,丘丘此时也醒了过来,茫然地半睁着眼睛,表情越来越委屈。
“别哭,求你了,别哭。”沈岱拍着丘丘的背,同时释放出充满母性的信息素,竭力抚慰着,他害怕这时候丘丘的哭闹会让瞿承尘更加不耐烦,进而招致不好的后果。
丘丘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岱的惶恐,抿着嘴唇小声哼唧起来,并不住地往沈岱怀里缩。
瞿承尘带着沈岱直奔电梯,沈岱频频回头,他似乎又听到了瞿末予的声音,他大喊道:“瞿末予!”
瞿承尘抓着沈岱的胳膊将他拉进了电梯,电梯把他们送到了地下车库。
“瞿末予都找到这里了,你觉得你能带我们去哪里。”沈岱厉声道。
“别废话,上车。”瞿承尘打开车门,把沈岱推到了副驾驶,他弯腰给沈岱系上了安全带,对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白皙清俊的脸蛋邪笑道,“你不觉得挺刺激的吗。”
沈岱骂道:“你简直有病,你们姓瞿的都有病。”
“可能吧。”瞿承尘上了车,打开地库门,车刚刚开出去转了个弯,只见瞿末予赫然站在庭院大门口,站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对着迎面驶来的车似乎毫无避让的打算。
沈岱瞪大了双眼:“停车!”他扭头看向瞿承尘,只见瞿承尘脸上挂着诡吊的笑,眼眸中闪动着异彩,仿佛前方是自己将要扑向的猎物。
眼看着他们离瞿末予越来越近,车却没有减速的趋势,沈岱急得大吼,如果不是丘丘就在自己怀里,他一定会去抢方向盘!
瞿末予冷冷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车,慢慢握紧了双拳,可当他看到副驾驶上的沈岱和丘丘时,神色间有了迟疑,就在那辆车距离自己已经不足十米时,他闪身躲开了。
瞿承尘的面部肌肉因紧绷而颤动,双目充血,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呈现出一种赌徒般的狂态,瞿末予的闪避和他的车冲过大门,前后相差不足一秒。
沈岱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瞿承尘却大笑起来,仿佛旗开得胜。
车减速并停了下来,雨水和污泥飞溅,把这个夜渲染得糟烂不堪。
沈岱颤抖着睁开眼睛,浑身汗如雨下,丘丘吓得呜呜直哭。沈岱转过头去,看到瞿末予正朝他们跑来——完好无损的,他又猛地回身,恶狠狠地给了瞿承尘一拳。
这一拳着实不轻,瞿承尘的脑袋撞在了玻璃上,咣地巨响,他抚着痛麻的右脸颊,他眯着眼睛看着沈岱:“脾气不小。”
沈岱一下下顺着丘丘的背,却发现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安抚丘丘,因为丘丘一定感受到了他的惊惶。
瞿承尘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他看着走近的瞿末予,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怎么躲开了。”
“你敢撞吗。”瞿末予看向沈岱,“阿岱,你们没事吧。”
沈岱脸色苍白地摇着头,他全身虚脱了一般,这辆车冲向瞿末予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上演,如果刚刚瞿末予没有躲开,如果就这么撞了上去,如果……光是想象可能发生的事,恐惧已如蚁附。
瞿承尘的胳膊搭在车门上,一手扒过被雨润湿的额发,轻笑:“你不躲开不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他们在车上,我一定不躲。”瞿末予的眼神杀气腾腾,湿透的黑色衣物紧贴着肉体,勾勒出一身健硕的肌理线条,宽厚的胸膛一下一下随着呼吸伏动,蕴藏着无限的力量,好像随时准备扑杀过来,把敌人撕碎,“你也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了,想好怎么面对警察了吗。”
瞿承尘低头看了一眼沈岱和丘丘,笑了笑:“早知道你这么在乎他,我一定做的更周全一些,其实我很意外你会那么轻易就答应。”
好几个人影从别墅走了过来,雨夜里,沈岱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知道那些杂乱的alpha信息素也包含这些人,这个混乱又危险的夜晚或许还不能因为瞿末予找到了他们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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