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班也要生活吧,你信我,我保证让你看起来好看很多。”尤柏悦笑眯眯地说,“那样看起来跟予哥更般配。”
沈岱对他或有意或无意的讽刺充耳不闻,淡定地说:“谢谢,不用了。”
瞿承尘朝尤柏悦招招手:“你别管人家喜欢穿什么,你不是累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好吧。”尤柏悦对瞿末予道,“予哥去哪儿吃饭,我们一起吧。”
沈岱心里一紧,望向了瞿末予,他希望瞿末予拒绝,因为这是他们的“约会”,哪怕带一点补偿的性质,哪怕并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得到的,他依然忍不住有所期待。
然而瞿末予的眼睛在看那个好看到会发光的尤柏悦,他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就答应了。
沈岱黯然地垂下眼帘,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他在心中严正地警告自己,不要,不要再对瞿末予有任何期待。
瞿末予定的餐厅能俯瞰CBD最繁华的夜景,菜品是改良中式,摆盘精致味道又好,确实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沈岱沉默地吃着饭,听三人聊小时候的趣事,或许是因为尤柏悦在,瞿家兄弟难得没有针锋相对,反倒他是那个真正的外人,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参与不进他们的故事。他只希望能早点结束,他好回家改论文。
吃了七分饱,沈岱起身去洗手间。他上完厕所,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昂贵的衣物重在质感和剪裁,比起从前身上廉价的卫衣和衬衫,好几万一身的羊绒毛衣和休闲西裤的确让人看起来更有气质。
都说人要衣装,那就是混迹红尘俗世间必要的伪装,但伪装终究是“伪”,哪怕他和同桌人穿着差不多价格的衣服,他们依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干什么。
正当他发呆时,一个人闯入了镜中,冲他抛了个媚眼。
沈岱低头假装洗手,尤柏悦凑到他身旁,笑着说:“不错嘛,予哥从来不陪任何人买衣服,这种无聊的事,能用钱打发的他才不浪费时间。”
“我衣服脏了。”沈岱淡漠地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尤柏悦闪身挡在他面前,一脸无辜又委屈地说:“你干嘛总对我这么抗拒啊,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一样,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沈岱反问道,“我威胁到你了?”
尤柏悦一愣,笑道:“谈不上,其实我还真的希望你能搞定予哥呢,肥水不落外人田嘛,你机灵一点,我可以帮你哦。”
“不用了。”沈岱皱眉看着尤柏悦,“我不想和你、你们,有过多交集,我觉得我表达的很清楚了,你再这样就太不礼貌了。”
尤柏悦失笑道:“哦,我不礼貌,你能把我怎么样嘛。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难道你不想得到予哥的标记?别装,我才不信呢。”
沈岱反讽道:“你都得不到的东西,反复提来干嘛,执念吗。”
尤柏悦瞪起眼睛,忿忿道:“你不仅不识好歹,还不自量力。跟顶级alpha玩儿,你要钱要名要利都行,只要有本事,得到标记也不是没可能。但你就很可笑,你想要感情。”
“你可能才有妄想症,我没有……”
“顶级alpha是没有感情的。”尤柏悦死死盯着沈岱,眼中渐渐浮现清晰的血丝,“他们的人生理念可以汇总成一个字——赢。”
第二十八章
从这顿晚餐的谈话中,沈岱了解了一点三人的成长历程。尤柏悦和瞿承尘同岁,在上高中之前都是同班同学,自然更亲近些。随着青春期时第二性别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加上出国留学,让三人在分开几年后不再那么熟稔。
而瞿末予和尤柏悦的婚约也是基于企业合作之上的条款,并不是沈岱想象的从小就定下的,从他们的言辞中,沈岱猜出了多年在走下坡路的尤家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瞿末予——探矿采矿权。
国家早在十五年前就停止给私营企业发放相关资质了,以前给出的每三年就要经历一次国土资源、规划、环保等多个部门的审查和评估,不合格就要收回,现今还拥有完备证件的资质,价值是难以估量的。
尤家因为一个战略方向上的重大失误,错过了在矿产领域的技术发展,导致自己失去了国际竞争力和大部分市场,如今股价暴跌,负债累累,但尤家的资产依然十分可观,多年积累下来的矿源、人才、技术、设备和资质,令行业内很多公司虎视眈眈。
出于对战略性资源的保护,尤家的并购必须完全排除外资企业,而有能力吃下这么大的盘子的公司屈指可数,最终的竞争落在一家国企和星舟之间。从政策风险角度,尤家更倾向于国企,但从利益角度,星舟能给更多钱,尤家所拥有的某些矿种的资质,刚好是星舟缺失和想要开拓的,为了顶着上面的压力赢得这场重要的并购,巩固两家的关系,才需要靠婚姻来获得更多合理性和信任。
这些信息在网上早有很多业内人士分析过,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瞿末予联姻的对象已经从尤柏悦换成了沈岱,而沈岱也是从他们的言谈中确认了这段婚姻真正的目的。
目前复杂的并购还在进行中,显然,落锤的那天,就是他和瞿末予离婚的日子。
当聊到和并购相关的话题时,尤柏悦很自然地收起了那种仿佛无时无刻在释放魅力的状态,十分关心整个合作的进展,且说话条理清晰,有相关知识储备,显然并不是只懂得时尚和享乐。
沈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想着方才在洗手间尤柏悦说的那番话,或许,这个人比自己认为的更加聪明、清醒并富有执行力,至少,他肯定比自己了解alpha。
沈岱不着痕迹地偷瞄了瞿末予一眼,这个在任何时候都闪耀着的人,这个让无数人渴望着的人,未必是没有感情,只是能牵动其感情的人,还没有出现。
吃完饭,尤柏悦和瞿承尘拉着手走了。俩人看起来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瞿承尘会给尤柏悦剥虾,尤柏悦会喂他,但就是这些无可挑剔的亲热劲儿,让沈岱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觉得俩人像在演戏,也不知道是演给别人看,还是演给彼此看。
不知道瞿末予看着俩人恩爱的样子作何感想,毕竟那曾经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喜欢和想娶的人。将心比心,瞿末予会否和他一样因爱而不得感到痛苦?
瞿末予回了几条信息,然后抬头道:“走吧,回家。”他看来若无其事。
沈岱也没说什么,他在起身离席前,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原来这一晚他应该坐在窗边,坐在瞿末予对面,一边欣赏繁华的不夜城,一边和喜欢的人共进晚餐,无论心里有多少隔阂,他还是会为了那片刻的梦境而欣喜,可惜……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不会有了。
回到车上,瞿末予开口问道:“尤柏悦在洗手间和你说了什么吧?”
“他说我应该打扮得好看些。”沈岱已经想了半个晚上,怎么回答瞿末予必然会有的提问,总不能说尤柏悦和瞿承尘都想帮我搞定你,得到你的标记。
瞿末予失笑道:“打扮得好看些,做什么?勾引我吗。”
沈岱低声道:“大概是那个意思吧。”
“你不需要靠衣着。”瞿末予斜觑了沈岱一眼,“不过,你也确实该和他学学,怎么取悦你的alpha。”
尽管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的一句调情,沈岱依然为“你的alpha”而心颤不止。
“你有时候闷了点。”瞿末予把玩着左手食指上一个古朴的白金指环,“我忙了一天,回到家希望你能让我轻松快乐些,我不主动提,就不要和我聊工作。”
沈岱低着头,沉声道:“是。”
“不过,你其实比大部分omega聪明有趣,不是性格的有趣,而是……”瞿末予在“而是”之后就没了下文,似乎很难用言语去形容沈岱究竟怎么个有趣法,这个人的“有趣”,只有自己真正见识过、享受过、占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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