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时钟早已停止转动,仿佛此地的时间也随着一并停止,只有斑驳的墙壁和四处飞扬的微尘能看出岁月流转的痕迹,他看向客厅,台式钢琴上摆着一副落满灰的老相框。
“那是你妈妈吗?”
商渝顺着他的视线走过去,拿起那幅相框。
“原来它落在这了,”他朝聂文柏招招手,“这是我小时候去儿童公园的时候,妈妈的朋友拍的照片。”
聂文柏跟他凑在一块低头,照片上的男孩很漂亮,穿了浅蓝色的T恤,手里握着一个卡通气球,被一个样貌温柔的女人抱在怀里。
“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聂文柏抚过照片上女人含笑的脸庞,“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商渝点点头:“还好我是像她,不然得跟商笛一样磕碜了。”
他边说边指向照片的背景:“我还记得这里,那是一座很高的石头滑梯,被做成了大象的形状,我每次吵着要去那边玩,就是为了那座滑梯。”
“可惜去年的时候,那边就已经被拆除掉了。”
聂文柏端详着照片上笑得无忧无虑的男孩,说:“在母亲身边总是最幸福的。”
“的确,”商渝感慨地说,“在她没那么忙的时候会去接我放学,我牵着她,说今天都发生了多少好玩的事,她就会给我买一支雪糕,或者一罐汽水,摸着我的头说我真棒,把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聂文柏抬起头,看见商渝微微泛红的眼眶飞快地眨了眨,停顿了好一会之后才说:
“她走之前都只是告诉我,要开心,不能把自己困在不好的过去里。”
“但我一直都没做到。”
或许是黄昏太伤感,聂文柏也无端生出一些怅然的情绪,只好无声地抬起商渝的下巴,跟他在满室光晕中接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良久,商渝哑声说:“谢谢,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聂文柏没有回应什么,而是打开了落满灰的钢琴盖,问他:“这架钢琴是你的吗?”
商渝抬手按了个音,微微变调的琴音在室内响起。
“小时候学过好多年,上了初中就没再练了,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弹一首。”
聂文柏往后退了两步,坐到沙发上。
“我的荣幸。”
商渝转头盯着他看了会,突然笑出声。
“我一直想问,你小时候是不是有一个专门教礼仪的英国老师,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聂文柏也在他的注视下发出轻松愉悦的笑声,说:“嗯,我的确有这么一位老师,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我才不要。”
商渝说着,拿起多年未碰的琴谱坐下,生涩的曲调缓缓地从指尖下流淌而出,渐渐变得流畅而优美。
身后的聂文柏在黄昏中缓缓闭上眼。
是德彪西的《月光》。
而窗外的光渐渐朝远处隐没而去,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在天上,也在他的心里。
作者有话说:
终于有一天成功在十二点前发出来了!可以搭配《月光》食用本章!
另外应该还有几章本文就完结啦,新文确定是abo,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会放预收~
第67章 完整人生
一曲终了,商渝顺手按开客厅的灯,坐到了聂文柏身边。
“弹错了好几个音,”他对自己的演奏不甚满意,“太失败了。”
“不会,”聂文柏倒是觉得挺好,“但我不介意把老宅的钢琴搬到家里给你天天练习。”
商渝才不想给自己多找点事干,靠在他肩上懒懒散散地拒绝:“上班忙都忙死了,哪里还有时间练钢琴,你家里的东西绝对值钱,搬过来岂不是浪费了。”
“不会浪费。”
聂文柏用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那架钢琴比我爷爷的年纪还大,纯手工制作的,不弹也有收藏价值。”
商渝不由笑了起来:“亲爱的,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以为是在炫富的。”
“其实我只是觉得,它不被你使用的话会失去作为钢琴的价值,”聂文柏握住他的手摩挲了下,“我喜欢看你弹琴。”
“但我真的没有时间继续练了,”商渝用很惋惜的语气拒绝了他的提议,“而且真要捡起来练的话,还得经常剪指甲,我才不要呢。”
他不太喜欢把指甲剪得跟肉齐平,总是会留出小小一截的长度,精心修成圆润干净的弧度,觉得这样才舒服。
聂文柏顺着商渝的话低下头,捏起他修长的手指端详了会,突然说:“是该给你剪指甲了。”
商渝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聂文柏抓着他的手放到唇边,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你像猫,”他用低哑的,似是而非的语气说,“疼了会挠人。”
商渝顿时缩了缩指尖,轻哼了声。
“那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么。”
资本家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于是聂文柏说:“我认为我的行为是合理且适度的。”
“哪个正常男人的适度是三次起步,”商渝终于对这事提出了自己的抗议,“而且是你的三次,不是我的。”
聂文柏却坦荡地盯着他的眼睛,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认知有什么问题,语气一本正经:
“关于你的这个需求,我给出过自己的解决方法。”
的确,商渝曾经在床上抗议过一次,但聂文柏在上头时给出的建议堪称离谱,即使是现在想起来,商渝都十分地不同意。
没记错的话,聂文柏的原话是:“你的自制力太差了,但我可以帮你控制一下。”
再后面就是商渝根本不愿意再回想的崩溃记忆——被逼着同步抵达重点的滋味实在太欲仙欲死,光想想就能让人呼吸短促腰眼酸软。
他瞪着聂文柏,抽回手把人往旁边一推:“我不接受你的解决方法,聂总难道不知道方案是需要准备好几套的吗?”
“我当然有Plan B,”聂文柏意味深长地扣住他的腰,“既然你无法做到控制,那我也可以帮你。”
商渝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腰窝上——这老男人真是记性好,隔着秋天的衣物也能精准地找到地方。
他无情地抓着聂文柏的手腕往外一掰,说:“我都不接受,而且你确定要在这里做?”
聂文柏没回答,只是意味不明地冲他轻轻抬了下眉尾。
“其实也不是不行,”商渝往他腰下摸了把,“就是老房子的隔音一般都挺不好的,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灰,亲爱的,你真的不介意跟我在灰尘里面打滚吗?”
聂文柏这人有轻微的洁癖,商渝故意这么说,手上却在撩火,紧接着,他就如愿以偿地被这男人抓着手腕扯进怀里,仰头接受了一个火热非常的吻。
被松开时,商渝听见聂文柏说:“叫个车,我们现在就回酒店。”
他同样被弄得有点心痒身燥的,于是乖乖嗯了声,翻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而聂文柏的手依旧环绕在他的腰上,慢吞吞地往衣服下摆里钻。
“订酒店的时候,李可选了现在这间顶楼有落地窗的套房。”
他咬着商渝的耳廓,低沉地笑着说:“她今年的年终奖会多上多少,就看你的了。”
……
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晚,商渝带着聂文柏打车去了江边。
江和海不一样,江的流水浩浩荡荡地从西处来,浩浩荡荡地穿过草地、高山、平原,跋涉几千公里,最后回归海的怀抱,如同在外漂泊多年的旅人回到家,又像是灵魂投入相爱的怀抱,江与海沟通组成了海,最后一起变成云,飘过千山万水,再重新成为江。
商渝从小就觉得这是很浪漫的一件事,正如同他跨越城市,漂泊无定多年后再度遇到聂文柏,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家。
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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