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虽然没有昨天那样红肿了,却仍旧显得沮丧。和她说话时,她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我没敢问她池岩怎么样,只是佯装无事发生过一般,问她吃了没有、顺带聊了聊自己的工作。
妈妈的心思不在聊天上,她望着我半晌不吱声,到最后眼神都飘出了屏幕之外。
我心中没有计划,不知道应该怎样向她开口解释,只好说:“妈,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
“嗯。”
通话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
其实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我原本担心她连我的电话都不会接。
而我向池岩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一到周末我又找我哥去了。凌晨一点多从cici离开,开车去他的小区。街上无人,路灯昏黄,我将车窗降下,让微风灌进来。
上回池易暄给了我他家的备用钥匙,我轻手轻脚地上楼,进门以后脱下鞋,发现他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工作。
“你还没睡吗?”
池易暄合上大腿上的笔记本,“在等你。”
我喜笑颜开,“别骗我,我会信以为真的。”
“真是在等你。”
他将电脑留在了沙发垫上,走上前来。快一周没有见面,我环住他的腰与他接吻,吻到一半他问我:
“怎么不换鞋?”
“你家不是没有多的拖鞋吗?”
之前几次过来我都是穿着袜子直接踩进来。
我哥看向我身后的鞋柜,我跟着回过头,发现今天玄关地毯上多了一双灰色的拖鞋,“……是给我买的吗?”
“嗯。”
心情轻飘飘的,我立即过去穿上,然后贴在他脸上亲了亲:“谢谢哥。”
时间不早了,匆匆洗了个澡,拿我哥的浴巾擦干身体以后,大咧咧地跳到了床上。池易暄关上灯睡下,我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说我背痒,哥你能不能帮我挠挠?
池易暄的手伸了过来:“这儿?”
他的指甲不轻不重地抓在我后背。
“下面、下面——左边,再左边点——”
我舒服得骨头都酥了,爽得嘴里“哎”地长叹一声,脖子都缩了起来。
“这么舒服?”
“爽死。”我问他,“要我给你挠吗?”
池易暄说不用。
他给我挠完痒以后,我又睡正。
“哥,你这几天有跟家里打电话吗?”
“有。你呢?”
“我也有。”
但我们谁都没主动说自己和爸妈聊了些什么,看来他也在碰壁。
池易暄换了个话题:“你过两周有空吗?”
“过两周?看要做什么了。”
“我要出差。”
“出差?要多久?”
“一周。”
我内心琢磨着,从cici走开一周问题不大,就是得编个靠谱的理由给黄渝听。我嘴上调笑着:“怎么?你想我去啊?”
“嗯。”池易暄转过身来,面向我,低声说,“我想你来。”
操,温热气流吹在我耳边,带电似的。我哥说想要我去,那我在所不辞。
我佯装思索了一会儿,说:“那好吧。”
“会不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我清了下嗓子说:“影响当然有,谁叫我是二把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群龙无首,肯定会麻烦点。”
池易暄犹豫起来,“那要不……”
我生怕我哥在这时把邀请撤回,赶忙说:“不过为了你这一点小事算不上什么了,如果你真的感到不好意思的话——你叫我声好听的吧。”
“好听的?”
“对啊,就情侣间的那种叫法。”
“比如什么?”
“比如……”我转了转眼珠,“‘老公’,你叫我声‘老公’。”
池易暄一下就笑了,“那叫不出口。”
“‘亲爱的’也行。”
“太肉麻了。”
“喂,我可得为你翘班一周,你连动一下嘴皮子都不愿意?太没诚意了吧!”
池易暄想了一会儿,问:“宝贝呢?”
宝贝?宝贝也不是不行。我沉思起来,我哥看着我,眼睛笑起来时像月牙,目光款款。
“小意宝贝。”
操!
我的心脏震了震,原来这就是被命中的感受!我捂着胸口心满意足地倒在我哥肩上。
一想到两周以后就能陪哥哥出差,上班时都格外振奋。这几天吃药时我都在cici找个空卡座坐下,拍下视频以后发给池易暄打卡。
酒保恰巧在我结束拍摄的瞬间从我背后走过,他不小心入了镜,一下慌了神,以为我是在应付客户。我告诉他没事,我是在给我的宝贝拍视频。
“宝贝?”酒保的眼睛亮了起来,“意哥有对象了?”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能看看照片不?”
“不行。”我低下头将方才的视频发给池易暄,酒保在这时不声不响地将脸凑过来,我察觉到以后赶紧将手机一歪,不让他看。
“意哥……你管妹子叫‘暴走大鹅’不太好吧!”
“你不是还上班么?”我赶他走。
“意哥,刚才我看那消息界面怎么都是你一个人说话啊……”
“哪有?”
我立即将手机拿远,以防他看清我哥的头像,发现我的宝贝是位男人,但又要向他证明我哥也对我情有独钟,于是用手指向上划拉起聊天记录。
他妈的不划拉不知道,大片绿色气泡框,基本上我发7、8条信息池易暄才会回我一条,不过这是因为我屁大点事情都爱和他讲:调制了新的鸡尾酒我要拍张照片发过去,让他有空过来喝;哪一天的云好看我也拍下来,说饱满很像他的圆屁股。再说了,我们隔三差五就会见面,爱不爱我又不是靠信息数量多少来证明。
我摆摆手:“人家是成功人士,加班忙得很,正在为我们的未来打拼,又不是故意不理我。”
酒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变得怜悯起来。
这眼神我很熟悉,大学时同寝室的兄弟说女神发脱单朋友圈是为了激励他时,我们也都那么看他。
酒保悻悻离开了,半路遇见送酒的服务生,拉住他窃窃私语了一阵,不知道他俩聊了些什么,但是服务生很快就惊讶地捂住了嘴,怜爱地看向我,接着右手握拳在胸口锤了两下,像在说:兄弟加油。
……
你们懂什么。
我可不是舔狗。
我跟我哥是两情相悦。
第131章
在cici上班有几点好:钱多,工作时间灵活,还能广交朋友。缺点并不是没有:总会遇见拉着我喝酒的客人。万金油的借口有两条:上班时间不能喝酒。不过这套托辞不足以应付熟客,他们中有不少都是我在总店工作时认识的,见我发朋友圈宣传新店以后专程过来捧场,面对他们时我的话术就得更真诚点:不好意思,刚吃过头孢。
给他们打个折,再将人哄高兴(指喝酒游戏灌他们几杯),客人们晕头转向了,我就脚底抹油去吧台边休息。
酒保正在调酒,将一杯粉白渐变的鸡尾酒推到我手边。
“新品,尝尝?”
我摇了摇头,将它推了回去,“戒酒了。”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
“滴酒不沾的那种?”
“滴酒不沾的那种。”
酒保不可置信:“妈呀!”
我也不好和他说我在吃药,瞥了眼时间,将手机摄像头打开,架在手边的玻璃水杯前,再从口袋里拿出装药的塑料小盒,趁酒保去收拾客人留下来的酒杯时迅速倒进嘴里。
“十号桌要两杯威士忌酸——”服务生来到吧台边,将托盘夹到腋下,侧过身来冲我打招呼,“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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