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钱生钱,还学别人买了基金,结局可想而知。迅速割肉后蹲在阳台上苦闷地抽了两根烟。池易暄问我在做什么。
“为了罗马行赚钱。”
他问我赚多少了。
我咬紧烟嘴,“机票钱是有了,但是酒店钱赔进去了。操!”
“缺多少?哥有钱。”
我瞟了他一眼,“不要你的钱。”
“为什么?”
“厦门是你带我出去玩,这回轮到我了。”
“国内外的花销可不是差一两倍。这样吧,你出机票,我定酒店……”
“不要。”
池易暄笑,“你跟我较劲什么?”
我把烟一掐,回过头瞪他,“我说了不要!”
“好好好,不说了。”
我哥工作日里依然忙得像陀螺,但是我们说好了,每晚要一起入睡(除非他加班),每周要进行一次约会,时间不需要很长,一个小时即可。
冬天消亡了,我们不再有大衣与围巾遮挡,目之所及都是吃人的野兽。我们的约会都在夜晚,地点都选在家里。我从进口超市买来红酒、牛排,拿出专门煎肉的铁铸锅,往滋滋作响的牛排上浇黄油、洒迷迭香。再点上蜡烛、听黑胶唱片。手机、电脑全都静音了扔进关上门的卧室。
吃到半饱、喝到微醺,拉上厚重的窗帘,在跃动的烛光里跳圆舞曲。他牵我的手,我尽力不踩到他的脚尖。当热烈奔放的节奏闯入耳朵,池易暄将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脚一翘就将拖鞋踢飞,脚掌踢踩地面,跳起热情的弗拉明戈舞。
他的双臂化作羽翼,开怀大笑时酒窝凹下深深一块,我的呼吸也不自觉加快,怕他马上就要化身一团火焰,赶忙拿过了相机。
他在我的镜头里燃烧,潮红的脸像只熟透的桃,烛光打下光影,半遮半掩,他寻找着镜头,也可能是在找寻我,跳到浑身热汗,烂漫地笑着。他在我心尖盛放。
直到单反没电我才舍得放下。我们光脚踩在地板上,将汗湿的额头抵在一起,气喘吁吁。
Singing in the Rain。尽管今夜无雨,月朗风清。我们没有跳欢快的踢踏,只是将手搭在彼此的腰上,模拟同样在旋转的唱片,在幽暗的客厅里跳一支慢舞。
我忍不住闭上眼,想象我们身着礼服,想象周围有牧师、鲜花、与红地毯。
西方婚礼上新郎新娘会在宾客们面前跳第一支舞。如果有那样一个世界——如果存在一个我们可以尽情相拥的世界,我要将结婚日选在下雨的那一天,我会把这首歌作为我们的First Dance。
我望进他的双眼,这样漂亮的眉眼,好像得到过造物主的垂青。可惜以后他也会拿这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望向别人、望进别人。他将会参与别人的人生。
他与我对视,眼神有片刻错愕。
“哭什么?”他捏捏我的腰。
“眼睛痒。”
我揉揉眼眶,又放声大笑,在他问出下一个问题之前堵住了他的唇。
我想象着他成为新郎,衣冠楚楚陪在佳人身边。我哥这个王八蛋,八成会让我去做他的伴郎。我可去你妈的,打死都不做你的伴郎。
六月仲夏,对我来说是好日子,我从未如此期待过夏天的到来。这个月我为CICI创下了四次活动的新纪录,带来了百万销售额。
金主们找我去摇骰子,我不能不去,摇到昏天暗地,以至于不记得后半夜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头晕脑胀,厚重的窗帘隔绝阳光,我迷迷糊糊爬起身,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大床上。
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两点。我头疼欲裂,去厨房里找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敲击键盘的声响。
回头一看,池易暄正盘着腿在茶几前工作。
“今天怎么在家办公?”
他瞥了我一眼,“怕你喝死了。”
哇,我哥居然为了我申请居家办公!他好爱我!
我给自己泡了杯热茶,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在一堆我看不懂的折线图旁边写批注。
“我昨天喝得很多吗?”
“你说呢?”
我察觉到客厅上空盘旋起乌云,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我曾经答应过他,当上CICI的市场部总经理之后就不再需要陪喝。我知道他生气了,于是想说点俏皮话逗他开心。
“哥,你猜我昨夜梦到了什么?”我用膝盖讨好似的碰了碰他的大腿,“我梦到我躺在马路边睡觉,你开车来接我回家,还帮我洗澡了!哈哈!”
池易暄轻哼一声,听不出来是真笑还是假笑,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相册,选中最新的视频按下播放。
“哥,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过他的手机。视频中我哥手持花洒站在沐浴间里,而我坐在地砖上,赤裸上身紧抱着他的双腿鬼哭狼嚎,脸红得像猴屁股。
“你知道吗?哥哥,我是因为你才爱钱。”
他拿花洒冲我的脸,“少说两句吧你。”
我闭上眼,像条冲澡冲得极舒服的狗,含糊不清地说:“哥,你猜我这个月的提成有多少?”
画面中他用力挪动双脚想要逃离,而我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腿,两只手共十根手指并在一起,用力举高,冲他傻乐,“哈哈!有这么多!”
池易暄好像意识到我已经彻底断片,在这时将摄像头转向他自己,冷着脸录下一段话:
“白意,你以后要是再喝成这样,就不要进我的家门。”
“……”我将手机还给他,偷偷去瞟他,他依然面无表情在做PPT,脸色太黑,以至于都要看不见他的黑眼圈了。
我并起两根手指头抬到太阳穴边发誓,“我错了,以后绝对不这样喝了。”又抱住他的胳膊,“你别不理我,嗯?好哥哥,我的亲亲哥哥。”
“……”
“要不你打我两拳吧,打我两拳我就长记性了。”我压低声音,往他耳边吹气,“宝贝,别生气了。”
池易暄被我肉麻到,两根细长的眉毛跳起舞来,“谁是你宝贝?”
“你是我宝贝。”我笑嘻嘻地圈住他的腰,将他压在地毯上亲吻。
第73章
我知道池易暄是大忙人,能向公司请出一周假就不容易,所以一直按照七天假期来安排行程:定了五星级酒店,一路搜索想要打卡的米其林餐厅,为了确保钱够用,还去网上搜来每个景点、餐厅的定价。
做攻略时我爱戴着耳机听歌,有天晚上计划得太投入,我哥下班回来都没有意识到,直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下巴越过我的肩膀,认真阅读起我的行程安排。
我刚转头就撞见他近在咫尺的脸,禁不住大叫一声,“你要吓死我啊!”
他直起身,食指扯松领带,“每天安排那么多景点?你想累死我。”
我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时间紧迫,坐飞机就要去掉两天,还剩下五天,每天都要利用好。”
“五天够玩吗?”
“你能请更多的假啊?”我笑话他。
他解开衬衫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将自己的行李箱推到客厅里放倒,漫不经心地说:“我请了两周假。”
“两周?”
他挑了下眉毛:“怎么?钱不够用了?”
“嘿!养你的钱我还是有的。”
我心里乐开了花,下意识摸了摸钱包,计算了一下自己信用卡上还有多少余额。两周的假期,双倍的幸福!末了不忘假惺惺地问他一嘴:“万一有重要的项目,岂不是就错过了?”我知道他们公司的好项目都得靠抢。
他蹲在箱子旁,好似在认真规划去罗马的行李,敞开的领口下露出一片锁骨。
“没你重要。”
我捂住腮帮子,“哎哟喂——甜掉牙了!”登时笑眯了眼,“会说你就多说点。”
七月盛夏没有食言。第一次出国旅行,我一秒钟都舍不得睡着,飞机上要了四杯咖啡。我们没有将罗马行告诉任何人,池易暄和同事们说他回家看望父母,我没有告诉爸爸妈妈,连韩晓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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