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说她对我志在必得(164)
但她话里还有一层意思周颐听懂了,辜页是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这确实是辜页的风格,尽管周颐对辜页这个人了解的并不深,但如果不是想要生下这个孩子,辜页大可不必再找到她。
以她对辜页的了解,想必对方也不是那种因为跟哪个情人睡了觉,怀了孕就必须要结婚的人。
…又不是宋溪让。
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刚刚冒了出来周颐就按了回去,同时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当她听到辜页说愿意把那个孩子留下来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确实是有些感激的。
她命里福薄,似乎是没有那个好运气享受到膝下子女承欢的模样。
但辜页愿意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她看着辜页,看着辜页那双与展信佳有着说不上来相似的眉眼,心里忍不住的在想,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蠢,没有离开展信佳的身旁,那么当展信佳发现了自己怀孕之后该是用什么语气和她说起呢?
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从容镇定,等待着她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来呢?
…那样的话,那她和展信佳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就能活下来了呢。
周颐不敢在往下想了,因为越想就越会记得当时宋溪让说展信佳孤注一掷要生下那个孩子时的话,而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沉浸在自己失恋的悲伤之中,还在夜里为自己当年的青春年少而感到不值。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爱展信佳是超过展信佳爱自己的,可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展信佳是怎样默默的爱着她的。
“…你要生下来吗?”半晌,周颐终于说出来第一句话。
她似乎是不是有些相信,所以才小心的确认了一下。
但辜页对她的问题似乎是有点奇怪,歪了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然后问:“你不担心孩子不是你的吗?”
周颐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她真的怀了她的孩子?就没有想过她是抱着其他的目的来的吗?
…当初宋溪让不是就用了同样的手段吗?
她以为周颐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在等周颐的这些日子里她是有想过要怎样去说服周颐去接受这个孩子的,却不曾想临了周颐居然完全没有怀疑过。
辜页的这句话让周颐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大概三年前她收到的那条短信,就是那条短信,然后宣告了她人生的终止,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
她其实有怀疑过辜页就是那个神秘人的,但冥冥之中又不愿意去相信。
“你不是她。”半晌后,周颐看着辜页,莫名的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个“她”是指宋溪让还是展信佳。
但对辜页来说,这样的发展无疑是最好的。
辜页没有想过要怀上周颐的孩子,她来到周颐的身边只是为了看看周颐过得怎么样,是否还活着,是否还恨着。
她不想去报复什么,也不想再停留在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之中,她本就是一个大千世界的一粒红尘,并不是谁的一往情深,所以来过了看过了便好,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
只是她没有想到周颐对她的迷恋会这么深,尤其是上一次的发热期。
冥冥之中似乎就注定了她与周颐的纠缠,是想要一走了之的,可偏偏她怀上了周颐的孩子,偏偏又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周颐接下的任务是护送柳叶刀。
辜页不知道柳叶刀还知晓多少的秘密,联合王国的人容不下他,新联邦的人也容不下他,太多的人想要他死,太多的人也因为他而死。
对于那样一个把科□□用到了阴暗地方的人,这个世界早已抛弃了。
但她怕周颐知道另外一件事。
她很明白周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太重感情太优柔寡断,哪怕改变了相貌但秉性也依旧不会改变,周颐父母的逝去是周颐心中一生都走不出来的痛,她在找到周颐之后有想过将周颐带往新联邦的,可她又太明白去往新联邦之后周颐终会有一天知道那些过往的秘密。
周颐那样爱着宋溪让,如果周颐知道了那些往事……她是否还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呢?
辜页不知道。
也不愿意去知道。
她有试过周颐,在三年前的时候,是她告诉了周颐宋溪让的真面目,但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周颐背井离乡,改头换面,濒临死亡。
是让她险些再一次失去了周颐。
人生诸多的事不必太过强求,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个道理是很明白的,所以她放弃了再与周颐继续的可能。
早在身死的那一刻,早在自己成为辜页的那一瞬,她与周颐便以成为了往事。
这是老天给她人生第二次展开的可能。
老天是悲悯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拥有了,那便应该回报世界,去改变世界。
可她还是爱上了这样堕落颓糜的周颐。
就像命运里早就被写好了的程序一样,她在与周颐重逢之后还是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周颐。
她失去过周颐,现在老天又让她再次拥有周颐。
她失去过一个孩子,现在老天又给了她一个属于她和周颐的孩子。
在知道自己怀上了周颐孩子的那一刻里,辜页…不,该是展信佳,她脑子里仅有的念头就是要留下那个孩子。
像很多年一样,非要留下上天给她命里的馈赠。
“我要这个孩子。”辜页看着周颐,认真的宣告道。
周颐短暂的愣神了片刻,然后点头:“好——”
就当是弥补,就当是原谅…周颐很明白自己是在把多年前的遗憾强加在辜页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无数次的想要把自己从梦境之中拉醒,可她只要看着辜页的眉眼便又会继续沉浸。
辜页或许有很多的秘密,或许对她也不是真的有情爱,但人生总是如此。
相似的风雨之后,遇见的彩虹才会有不同。
***
于是后来辜页便顺理成章的在周颐的地下室住了下来,她们两个人没有结婚,也没有确定什么恋人关系,好像都只是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而勉为其难的住在了一起。
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沟通,也不会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在战时想要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无疑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周颐那些年当雇佣兵有赚过不少的钱,可战事物资匮乏,很多东西都是用钱买不到的。
为了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尽可能好的未来,周颐早出晚归,赚到的钱全部给了辜页,后来甚至还告诉了辜页自己住的地下室的墙缝后自己放着的那些个金条,辜页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句:“你是打算安置好我们母女二人吗?”
说这话的时候时间已经入了夏,盛夏的廊河气温终于回升了不少,至少外出的时候不必再穿羽绒服,偶尔的时候还可以穿单衣。
日子一天天过去,辜页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受伤所以周颐没有去找宋溪让,这次联合王国总统换届,据闻宋溪让会上台,所以周颐准备去京都。
去了结她与宋溪让的恩怨。
走前她跟辜页说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聪明如辜页,她应该是知道了这一次周颐要去做什么,所以在周颐安排后事的时候她才会那么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只是她不知道周颐是要去杀宋溪让的,她以为周颐或许是想要与宋溪让重新来过的,毕竟曾在夜里的时候,周颐的嘴边会偶尔的蹿出宋溪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