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说她对我志在必得(57)
宋仲先一字一顿道:“像你和信佳这样的超高的信息素匹配度产生的反应是超前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你在闻到信佳的信息素之后爆发力惊人的最为重要的原因。
除了这个以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自我修复’。”
周颐愣愣的,“自我修复?”
她觉得这个词莫名的熟悉。
“对,超高匹配的信息素可以让AO的任何一方在受伤后依靠另一方的信息素进行自我修复,所以理论上如果信佳在做高风险的换心手术时,有你提供足够浓度的信息素给信佳的话,那么信佳是完全可以活下来的……”
宋仲先也知道这种说法只是基于冰冷的数据得出来的结果,并不能佐证这就是对的,所以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颐的反应。
其实这样的说法换种通俗的理解就是大概率的赌搏,因为谁也不知道在手术的过程中需要提取多少的信息素才算是“足够”。
alpha失去了信息素就如同一个废人,这样的结果是个alpha就都不能接受。
但宋仲先没有告诉周颐的是纵是如此她也不会有事,因为她的基因很特别,特别到可以让她自我修复一部分机能,使其维持在一个非常低消耗的新陈代谢水平范围内,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看起来平庸的像个beta的原因。
周颐浑身一颤,原来如此。
难怪当年她在遇到展信佳的私人医生时,当对方问起她有没有陪展信佳做那场手术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对方会那样笃定她应该陪信佳做手术?
原来…她们的信息素匹配可以救展信佳。
但展信佳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是因为不相信她会救她吗?
为什么不信…?
如果可以,就是让她提供她所有的信息素她也愿意啊。
周颐想不明白。
但她更想不通的是宋仲先。
她听得出来宋仲先非常希望她答应这件事,甚至愿意把宋氏集团的一半给她作为报答,这一点她可以肯定宋仲先没有说谎。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为什么上一世宋仲先没有找到她说起这件事呢?
是什么…阻止了宋仲先找到她?又或者是谁在阻止展信佳的这场本应该做的救命手术?
是…宋溪让么?
周颐想得出神,后面宋仲先又说了些关于展信佳手术的事,话里话外都在期盼着,出于对宋仲先的不信任,故而周颐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自己会好好考虑。
宋仲先虽然有点失望,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风险还是有那么高,周颐想要多想一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好,等你想清楚了之后再联系我。”宋仲先给了周颐自己的名片,又道,“至于这次的事,你放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
言下之意就是宋氏会干预学校的决定,不会让见义勇为的周颐成为背锅侠。
这是意料之中的,因为按照周颐对宋仲先的了解,他也绝不可能是那种会让伤害了自己女儿的人还能逍遥法外的人。
送走宋仲先后周颐又一个人在病房里想了许久,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宋仲先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偏偏她上一世的部分记忆还是没想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更何谈对后面关于宋溪让的事。
她太阳穴一直突突地跳着疼,用手揉了半天也没有好转,有些事是她上一世从来都不曾知晓过的,比方说展信佳曾在二十岁的时候可以有继续活下来的机会,比方说她和展信佳的信息素匹配度没有那么高,再比方说,她原来是可以救展信佳的…
二十岁…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年纪啊,可展信佳却被人判了刑,说她活不到这个最美好的年纪。
周颐缓缓地阖上了眼。
周日的林城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挂起,偶尔还有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迎面吹过,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天气。
住院部的后面挨着的是一片不大的小树林,亏得枝繁叶茂,树影斑驳,这才能在临近夏日的时候为医患们提供些许乘凉之处。
从窗口往下望去,医院附带的小公园里三三两两的走着人们,脸上或悲或喜着,在医院这个与死神交界的地方,要么迎来的是希望,要么迎来的是绝望。
大人们总是不开心的,成年人有成年人的烦恼,只有小孩才能少不更事的嬉笑打闹,来医院送饭的女人被家里的老人苛责着,哪怕是坐在轮椅上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之中也能攒着力气去骂那个瘦弱的女人,话里话外都在责怪对方生不出个alpha,说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你要是不再生个,我就让我儿去再找个人生!”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们家三代单传,可就他那么一个alpha啊,那么好的基因,而你却生了好几个都没能分化,这不下蛋的母鸡!害了我们老X家全家啊!”
女人沉默着不作声。
小孩应该是听见了,于是不懂事地跑了过去,天真无邪的脸上挂着对母亲的担忧,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巴掌打的跌坐在了地上。
“都多大的人了还在玩!没看见你爷爷都病了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东西出来…”女人把怨气全部发泄在小女儿身上。
小孩捂着脸愣愣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无缘无故的责骂,一切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一个没有分化的普通beta。
这只是这繁华大千世界中的细小一幕,那样的普通又不让人上心,周遭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劝阻着,不公正的世界已经习惯了将年富力强的alpha捧到最高位,每一天或许都是如此,明天的明天也是如此反复。
天黑了会亮,雨停了会晴。
这是万物的规律。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习惯,每个人也是这样的懒惰,他们习惯生活中细枝末梢的一些改变,也懒惰于不去争辩曾该有的权利。
他们或许已经忘了,这个国家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宣导着平等的,只有有些人坏了,有些人怕了,有些人沉默了,还有些人享受了,于是世界开始变了。
都是罪有应得的,所以后来的那个世界变成如地狱般的模样时,每个人才会被得到句“活该”。
周颐静静地站在窗台前,眼睛半抬着看着远方,表情是少见的阴郁沉闷。
她或许是在想过去的事,又或许是在想现在的事。
总之,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办好出院手术的李阮打电话给她,她才收拾了心情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或许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李阮一见她就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说着李阮就又要带她去挂号了,周颐这身体,虽说是个alpha但却弱如菜鸡,天稍微冷了点儿就要着凉感冒的,李阮都已经习惯性的担心了。
周颐拉住了母亲,“妈我没事…”
“真的?”李阮问道。
“真的。”周颐肯定道,“只是有点饿了。”
这么一说李阮也想了起来现在临近饭点的事,“唉都是这出院手续办得太久了,排队排太长了,妈带你出去吃,想吃什么?”
周颐想了下:“要不还是回家吃吧。”
她很想念母亲做饭的味道。
“成。”李阮也没有想太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你爸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
“今天就回来吗?”周颐有些奇怪,她记得上一世父亲出差出了半个多月,任务完成的很成功,回来后还升了职,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说你住院了,他就急忙忙的回来了。”李阮带着女儿去了停车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