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魔主一纸战书,彻底捅开南北百年虚假和平的“对抗”,顺带嚣张地燃了一把火,当成北边的骨灰给扬了。
仙界如今都在谈论南境与秋吟,作为最大的黑市与情报站,听风道一马当先,酒楼和话本迅速被这位的传奇霸占,各式猜测层出不穷。
有说秋吟本来就是魔族,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潜伏仙宗多年,就为薅光仙界羊毛,奔回南境继承王位,为魔的事业添砖加瓦;
有说她虽是天才,其实一直受到太清宗排挤,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投奔魔尊,结果魔尊不合心意,就把魔尊踹了自己当;
传播最广的当然还是她和陆宛思南恨玉的师门三角恋,大天才两方被骗,最终发现大冤种竟是她自己,由爱变恨,成变态了,得不到就要毁掉,谁也别想好。
反正听风道是黑市,严格意义上算不得正派,碎嘴起来比凡间老太太可怕,而且利用听风道越发“四通八达”的消息手段,比各宗联合发的为“安抚人心”的狗屁宣言更令人信。
跳脚的宗门们还特意警告听风道,假模假样地飞书,对此听风道主人的意思是“滚,别妨碍老娘赚钱”。
“书都没飞进去?”秋吟噗嗤一乐,“可以可以。”
晚儿笑:“这位道主不一般,仙魔的钱两头赚。”
“管她呢,随她怎么说,南境本来就没有大义德行这些累赘东西,说得再过分能过分到哪儿去,还没咱们做得过分呢。”
秋吟登上新建的骸峰,虽说还群魔自由,但她还是觉得南境太秃了,除了随处疯跑的魔、尸骨和沼泽,就是一面略有凹凸的平地,哪哪都违和。
她问了静竹才知道,是被当年的天雷劈平的,原来的南境并非寸草不生,会长些奇怪的花草,虽然大多都带着剧毒,但不失为一种“阴间的风景”。
好歹是特色嘛。
秋吟以为很有道理,便将南境随处可见的尸骨归拢起来,在南境落了一座宏伟嶙峋的“峰”。
说是峰,其实是在南土之上又加了一片地,绵延不定,高低不平,囊括进山势地势能有的所有奇诡和变幻,将南境边土和鳞穴平层彻底勾连在一起,形成瀑布般的骨道,锻炼群魔本就过于发达的腿脚。
魔主大人十分不负责任的原话:“增加些趣味性。”
很快骸峰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一直堆叠不下的尸骨被建成绵延的山与洞穴,与沼泽血土相连,不断供出养分,血泡的南土竟然真的重新生出花来,接着开始出现更多没见过的魔兽穿梭在骸峰的曲折里,有时突然冒出来吓群魔一跳,扭打在一起。
于是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新物种,成了魔主大人最近的新爱好。
晚儿:“我以为是打退犯南境的修士,震慑仙界?”
“哦,你说那个。”秋吟用一根长满牙齿的红狗尾巴草逗弄沼泽里的鱼,“战书不是说得明明白白,我只是顺带履行承诺,顺带而已,他们上赶着找揍,我能有什么办法?诶诶,出现了,咬它!好样的,晚儿,你知道这草什么名字吗?”
晚儿凑近看,草根密集的尖牙蠕动着,嚼碎大鱼:“以前见过,但应该没有名字,南境的魔哪有那个脑子给草起名。”
“确实。”秋吟点点头,“那就叫狗尾巴草吧。”
“……其实没名字也挺好的。”
秋吟转头,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盯着她,没什么情绪,晚儿立刻改口:“好名字,这就让无嘴登记在册,放进鳞穴的文穴里。”
秋吟勉为其难地点头:“尽快。”
晚儿松了一口气,生怕释放万魔后回归原始的魔主大人一个不高兴又端了哪片地,炸了仙界还好,骸峰可是刚稳定不久:“那大人,属下先回去做事了,您接下来?”
“去吧。”秋吟知道晚儿要去找静竹,“我去地牢看看。”
晚儿眼神微动,魔主大人将那位仙界第一人掳回来好几个月,但光顾着游山玩水,揍人建峰,不亦乐乎,愣是一次都没去看过南恨玉。
只是按照战书所写,仙界挑衅一次,就把人质向下挪一层,越来越靠近万魔窟。
这是终于想起来鳞穴里还有一尊大佛了?
秋吟将地牢的事全权交给属下处理,对于谁在哪并不知情——虽然只是表面上。
她问:“刘涵在哪?”
晚儿一愣:“啊?”
放行赶着去谈情说爱的属下,秋吟漫步在鳞穴之中。
放了群魔之后,它们当然不愿拘在鳞穴中,全都跑到骸峰间撒欢,秋吟便将鳞穴收拾了一番,布满阵法,存放收集的各种物和人,包括花草样本和图鉴,凶兽有用的尸骨或者兽丹,还有各式各样自信前来只为躺尸的修士。
鳞穴是她的眼睛,秋吟巡视一遍,淡淡略过那抹狼狈的白衣,定在自闭的二皇子殿下。
她无声无息地进入洞穴,地牢里空荡破败,潮湿中能听见穴顶外的尖啸,她拍了拍刘涵的肩膀:“二殿下?”
刘涵完全没有感知到,一个凡人饱受魔境摧残,差点被秋吟生生吓死:“你……!”
秋吟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问:“我什么?”
但令秋吟遗憾的是,刘涵很快镇定下来,很有皇家子弟风度地对秋吟深深一行礼:“见过魔主大人。”
秋吟啧啧称奇:“金殿里走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不敢当。”刘涵紧张地手心都是汗,在秋吟毫不隐蔽的元婴威压下逼迫自己冷静,“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爱面子的虚浮东西,不及魔主真性情的霸气分毫。”
“你比在听风道的时候嘴甜多了。”秋吟并不避讳他们同行的往事,或者说并不避讳曾为仙,令刘涵心中诧异,她笑说,“看来幕强是所有生灵的天性,只要到达让人不敢妄想的顶峰,世界都变得温顺了。”
刘涵恭维:“您是第一个。”
秋吟却笑着摇摇头:“不说这个,我听说你抛下我那靠谱的前大师兄跑回南境,这么喜欢我这片地?可别说是崇拜我。”
刘涵噗通跪下:“因为我有一事相求,否则我死都不会瞑目,请魔主成全。”
“南境睁着眼睛死得很多。”秋吟摇了摇新得名的狗尾巴草,慢条斯理地说,“你当初就是这么跪下求沈静竹,为他卖命,出卖我的行路的吗?”
刘涵虽然早有预料,但被秋吟捅破还是脸白七分,气若游丝:“……是。”
“你还挺诚实。”秋吟说,“为了平阳吧,沈静竹如何许诺你的?”
刘涵不敢说谎:“他说他很欣赏我,会帮我得到阿妹……只要将太清宗派来的弟子情报时时汇报给他。”
“欣赏。”秋吟咂摸一遍这两个字,“欣赏你也对自己亲妹妹动了心思,变态地想占为己有?”
刘涵白着脸不语。
秋吟推断出沈静竹的话术:“他是不是还和你说,此次抓走平阳,只是为了引来太清宗的弟子,和其有仇怨,事后就会允你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
全部被猜中,刘涵心中震惊不已:“是。”
秋吟心下有数,沈灼兰的女儿在太清宗失踪,沈静竹是故意的,为引百茂仙人前去。
百茂若不去,杀死她的亲徒弟也不错,反正顺手而为,能让她难受一分是一分,只是沈静竹没想到百茂无动于衷,反而是她这个倒霉蛋来了南境。
“所以你想求我什么,还是得到平阳?”秋吟玩味地说,“你这么爱她,不像啊,我以为你恨不得你妹妹去死呢。”
刘涵前半句刚要点头,后面突然卡住:“什么?”
“都是强取豪夺,沈静竹好歹亲历亲为,对内和他妹妹怎么纠缠,对外谁敢对不起沈灼兰,他能把人拆成八瓣,折磨着不死。”秋吟说,“你么,救人还要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不说……平阳之所以被雾魔盯上,不就是你放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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