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羽。”秋吟突然想起什么,“空羽也能和陆宛思交流……神魂相连?”
“好了吗?”平阳诺诺的声音传来。
秋吟暗暗将这个点记在心里,也不等平阳,率先跳下南门:“不怕死就来。”
经历过万魔窟的苦,没有什么千丈崖的风再能撼动秋吟的心神,她如鱼得水,随着魔气乘风而起,没有惊动任何人,避开嶙峋的鳞穴,抵达万魔窟的边界。
大概磨难的确能爆发出人的无潜力,平阳本连御剑都不太会,为了能跟上秋吟,已经驯服了脚下的冷铁,飘飘摇摇地跟在她后面。
这是她第一次御剑,竟没有跟丢秋吟,心稍安,起码没拖后腿。
万魔窟的魔们嗅到气息,主子回来了,一个个在深渊中翻滚着打招呼,秋吟心中微顿,回太清宗都没有的排面,倒是在敌方老巢补全了。
总迟那么一步距离的平阳刚落地,就被这副热情的阵仗吓了一跳,魔物攀爬上崖头,她连忙后退,结果魔物们熟视无睹地绕过她,亲昵地缭绕在秋吟的手腕脚腕,攀附在她身上,如子归巢。
“安分点。”秋吟不咸不淡,没有训诫的意思,反而带着些纵容,魔物们更加乖顺,她对着平阳眯了眯眼,“你过来。”
诡谲妖冶的美人被群魔恶鬼依恋缠绕,这下平阳真害怕,但两次生死中获救,她对秋吟产生了近乎无条件的信任,她微微闭着眼,用信任驱使自己向秋吟的方向迈开腿。
“磨磨蹭蹭。”秋吟手半搭在平阳衣袖,轻巧一拽,平阳整个人向秋吟倒去,秋吟没接,反而注意起群魔的动作——
它们既没有争抢着上前吃肉,也没有看在她的面子上接人,颇为陌生冷淡地避开。
就像是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提不起兴趣,管她死活。
倒意外和秋吟的行事风格不谋而合。
沈灼兰。秋吟嘴中咂摸一遍这个名字,将祸源的魔血转嫁他人,还在骨肉留下了她血脉的痕迹,让平阳不会在群魔面前吃亏。
“你娘的确爱你。”秋吟的话有几分阴恻恻的冷感,听得平阳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爬起身,有些狼狈地低头,不敢说话,就听秋吟继续,“但不妨碍我想撕了她。可惜她去得早,我倒是体会到沈静竹的憋屈了。”
平阳心里自然向着娘亲,但也偏向救命恩人,于是只得沉默,全靠秋吟自己消气。
秋吟在平阳身上纠缠不出什么,她望向鳞穴的长道之外,鳞穴的所有细枝末节在眼前铺开。
上次急着去救人,没来得及细想,如今她算是明白过来,那群恨不得连滚带爬耍满南境的魔物,为何会老实缩在一个个耗子洞里,憋屈地陪沈静竹当乌龟。
因为鳞穴都是魔血的眼睛。
沈静竹和沈灼兰流着一脉的血,那些个洞穴都是他们兄妹俩的眼睛。
从平阳一事便能看出,魔尊大人掌控欲极强,想来一直用魔尊的威压镇着这群天性放荡的魔物,一举一动皆要在掌握。
身为魔尊,却杀魔的天性。
秋吟低声笑:“魔尊大人白给的机会。”
一直默不作声的平阳偷瞄她一眼:“秋师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秋吟舔了舔牙尖,好像尝到了血腥的甜味,“我觉得魔尊这名头不错,想抢来当一当,过过瘾。”
“哦,原来你是想当魔……”平阳嘴猛地一哆嗦,“你想当什么??”
“小点声,我又没说现在,与虎谋皮,还要踹虎上位,有的谋划。”秋吟的视线在鳞穴中来回穿梭,寻找严良才的身影,“先要找到一只滑溜的泥鳅铺路才行。”
秋吟与严良才的密谋也好,在鳞穴中穿梭的阴谋也好,都逃不过沈静竹的眼,他却陪着他们演,耍着他们玩,把他们俩当乐子看,指不定心里骂“这两个自认聪明的蠢货”。
她落进魔窟还好,而且沈灼兰的魔血在她身体里彻底苏醒,同为鳞穴的监视者,沈静竹就“看不见”她了。
而欲杀魔尊的严良才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但以严良才泥鳅似的性子,不会轻易死在沈静竹手下,被逮一次够他反应沈静竹对鳞穴的掌握,希望他福大命大第二次,洗干净脖子等着她亲自上门。
一个月的虚假上下属,沈静竹不一定了解严良才,按照正常思路,以为严良才会借机逃跑,要么离得远远的,再不回来,要么徘徊在南境边缘。
秋吟却知道那货不会甘心,没杀了沈静竹,他不会走,肯定还在魔窟。
以听风城的危机来看,哪怕是严良才,手里也只有两个不见仙,其中一个陪她掉进万魔窟粉身碎骨,他会用另一个躲避沈静竹的眼目。
但沈静竹会演,严良才很难掌握沈静竹对鳞穴的掌控究竟有几分。
所以严良才最可能躲藏的地方,是被鳞穴环绕,被一双双眼睛紧紧盯住的偌大空地。
空茫,直白,一览无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静竹的眼睛看不见万魔窟,说不定他自己都不敢来这狗地方。”
万魔窟的魔物们可能听出来秋吟在骂他们,委屈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秋吟随手摸了摸一个三头魔其中的一个脑袋:“好话。”
于是单纯的魔物们欣然被骗,又高兴起来。
平阳听懂秋吟的潜台词:“我留在这里等你。”
“我可不一定会回来。”秋吟逗弄着非人可怖的魔,骨骼漂亮的手在丑陋的怪物间温柔地穿梭,毛骨悚然得美,“你可小心些,别掉下去,下面人多,说不定就有不忌口的。”
“我知道了。”平阳乖乖点头,“你不用担心我。”
秋吟冷切一声,转身就走,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洞穴,与无边黑暗融为一体。
平阳目送她离开,没了秋吟这份行走的安全感,她对着满崖魔物发怵,瞪大眼睛看他们下饺子似的回到深渊,懒得搭理她。
她胆子大了起来,慢慢蹲在崖边,一抹嫩粉色从余光闪过,她怔愣地望过去,在悬崖的缝隙里看到一小簇粉红色的花。
有点眼熟。
她见过这花。
“你为什么不回太清?”悲风剑灵不回答秋吟的问题,倒是愿意诈尸问些秋吟生厌的蠢话,“你不想你那个师尊吗,以前天天粘着她。”
秋吟地狱幽魂似的穿过一个个交错盘结的洞穴隧道,无声无息地在沈静竹眼皮子底下招摇,悲风剑听见她轻轻磨牙的刺耳声音:“不是你希望我留在南境吗?否则怎么从襄国大婚,听风楼笙歌,再到覆灭的旧城魔域,如今南境扁舟,身陷魔窟,一环扣一环,我可都为寻你的往事。
对你上心至此,也不知师尊会不会吃醋,若她不高兴,我可就不等了,先送你上路。”
一听又引火到自己身上,悲风剑灵立刻闭嘴,秋吟轻笑一声:“不用你装鹌鹑,我最喜欢和小动物玩了,招它们喜欢得紧,等我把泥鳅精捉来打成死结喂小雀儿,就来伺候你归西。”
“那个,呜,也不用吧。”悲风剑灵欲哭无泪,“我不配插足你们的感情,我安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秋:师尊不高兴我就先灭了你
悲风:。双标qaq
迟来的师尊:就是你小子(拔剑
第57章 疯魔
秋吟站在鳞穴边界, 她特意选择高处的鳞穴,仍难全览魔窟断层的空地,被鳞穴包围的空地立满南境同样的尸堆与残肢,像一座座孤坟, 不见人形, 却能见染血的断衣, 随风碎碎晃动着憾恨。
在一座空茫的尸地找一个隐形的人,可谓困难重重,秋吟还不能惊动沈静竹。她虽然可以一战,但到底被魔尊压制小境界, 事倍功半, 最好是请君入瓮。
魔血只能看见鳞穴中发生什么。在沈静竹对鳞穴尽在掌握的傲慢下,秋吟相当于是透明的。
她穿梭在各个最外侧的鳞穴, 悲风剑是她神魂的一部分, 她只一个念头,剑便自走在黑岩的壁石, 刻下潦草的字,剑走很快, 形成几段经文,是三问钟身篆刻的文字, 严格按照三问钟上字符的排列, 像是把钟扒下来整面贴在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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