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默契,不会失望的信任。
秋吟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想再说这么沉重的话,于是半是轻浮地笑:“其实还是有些标记的意思?毕竟真的在气头上嘛。”
南恨玉笑了,并不觉得冒犯,甚至感到隐晦的欣喜:“那就负责。”
秋吟这回没有推拒,不如说如果没有这些生死血恨的糟心事,她本就该没心没肺、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执子之手地“负责”,只是耽搁了些,虽然她仍然看不到前路,不知道是否能兑现这绝对不轻巧的两个字,比她的神魂和仇恨还要重一个人喜乐的两个字。
但此时此刻,她想答应下来,不去想什么未来,只是现在,和她一起。
于是她轻缓又认真地许诺:“好。”
南恨玉的笑柔软下来,秋吟第一次在她的笑里看到如此明显的欢喜。
只为了这一刻,是值得的,百死不悔。
她也跟着放松一笑,又陡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为什么是‘再’?你什么时候辜负过我了?”
南恨玉的笑淡了一些:“没什么。”
秋吟皱眉,又拿回气势:“你让我坦白,你自己又什么都不说,哪有这样的,我对你负责,你不要对我负责的吗?”
南恨玉垂眼,又狼狈起来:“你筑基的时候,我没有信你,还生气地训了你,很害怕吧?是我的过失,我……”
“这么说我的确很在意,为什么没有信我?”秋吟平静地问,并没有体贴地安慰,“还有为什么生气?我不是质问,只是我知道的,你不会舍得我伤心,我相信你在意我,爱着我,所以不想只因为你表现的结果来误会你的真心,我现在能抱着你,是真实存在的,是我想了很久的,和你相拥,我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再错过,我想听你说。”
她问:“你要告诉我吗?”
“……因为我害怕。”不惧天塌地陷和仙魔天雷的南恨玉轻声说,“害怕你所见是真的,我慌得忘了这不是你的错,忘了你也很害怕,只能色厉内荏地否定,打成谎言,这样就能骗过我自己的不安。”
秋吟同样放轻声音:“不安什么,我入魔?”
“是……不如说是失去你。”南恨玉说,“我年轻时曾向神佛求问前路仙途,菩提寺留给我一签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的话……‘情为魔,不可脱,斩执念,扶摇直上青云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话术
秋吟先是一愣, 神色一变,立刻捂上南恨玉的嘴,担忧又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南恨玉后知后觉,秋吟可能以为只是一些想不开的苦衷, 矫情两下, 没想到事关菩提寺, 以为她又言天,要吐血了。
秋吟周身环魔,几乎没有灵气,渡灵都是她用走地蛇吸来的存货, 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都当喂药渡给了她,才能将南恨玉惹怒天威的残躯补得像个人样。
本来不想让她担心, 适得其反了。南恨玉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没事,秋吟将信将疑, 没有松手。
大事上秋吟无条件信任师尊,神魂相托不在话下, 不管她的魂是飘进万魔窟还是飘过荒唐的一世,南恨玉总能抓住她, 拢散她的流离, 但一到事关自己的“小事”, 南恨玉有太多折信誉的前例,秋吟完全没有办法相信, 紧盯着南恨玉寻找她逞强的痕迹。
魔主大人这会儿不“关你屁事”“关我屁事”了, 恨不得苦和痛替南恨玉受了,反正都受这么多了, 上限在那,五马分尸和千刀万剐能有多大差别?
南恨玉被徒弟的执拗打败了,传音给她:“灼兰。”
秋吟没反应过来,要不是现在清醒了,她就不过脑子地吃味出声“你干嘛叫她这么亲密!”,但现在她是稳重能分担南恨玉苦楚的得意门生,于是只是眉头压了压,等南恨玉的后半句。
南恨玉一眼看出秋吟的神情中掩饰极好的不悦,指了指临时作天的花海,又补一句:“那些花的名字。”
“哦。”秋吟心里尴尬,若无其事地收手,庆幸自己没有质问出口,显得她蛮不讲理,她假装目光深邃地望向头顶,“这诈骗犯果然是兰花,灼兰,做什么用的?”
南恨玉微妙地停顿,一瞬感同身受了秋吟的不悦,她不动声色地换了称呼:“这花没什么其他神乎其神的奇技,用处还不如走地蛇,只能用来留住过往的一些片段,伤春悲秋用的。”
秋吟没听出南恨玉话中的针对,自然而然想起仙人画中平阳的幼年,喜乐像风筝飞走,如镜花水月一场空,反而棺上铺的白布盖了天,扎眼得印象深刻,沈灼兰死得干脆,倒是把伤春悲秋都留给别人了,她真心实意地感叹一句:“感谢沈姑娘的多愁善感,否则我就记不起这些了……不过以师尊的意思,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南恨玉颔首:“这花是沈灼兰用自己的神魂炼化而成,她本就身负天道的因果,曾向菩提寺请愿,菩提未应……
菩萨像的头便是因此而断的,说不定在天面前,神佛也自顾不暇,也许是为了补偿,所以‘灼兰’有那么一点‘避天’的能力。”
“神魂……果然南境多疯人。”秋吟了然,她清楚神魂分离肉身的痛苦,那是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生剜出来,还要保它的鲜活,以此炼化,“我当初还奇怪,以沈静竹对他妹妹变态的爱,眼中根本容不下什么冒牌货,若是像她,说不定还会招致无端的杀身之祸。他魔血招魂还未成,就对平阳一口一个‘灼兰’,恐怕禁术邪术用了一个遍,仍然没有召回沈灼兰的魂,才从犄角旮旯想起沈灼兰还有一个有点用的骨肉,只好用下下策,委屈他搞一出脑残的‘替身’。”
她刚损完沈静竹,得力属下的传音便来了,激得她耳朵有些痒:“大人,无嘴启程襄国。”
南恨玉修为在静竹之上,本应该能听见,但秋吟以万魔和静竹联络,她只能根据秋吟的神情判断有人来找,体贴地当作不知道。
秋吟却看了她一眼,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我属下找我,稍等。”
然后对静竹说:“随他去,我让的,他这么大一个祸害,最好能把襄国皇室的水搅乱。”
静竹那边沉默了半响。
自从万魔窟里脱胎换骨,静竹对自己的造物主堪称百依百顺,沉默都是新鲜事。秋吟轻笑一声,略带深意:“怎么,南境待闷了,你也想下凡透透气?”
“……不敢。”静竹说。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恐怕没人比你更想血洗一遍紫鸾宫,但你也该记得,我本可以让你忘记沈灼兰是谁,但我只是抹了你的姓,你还叫‘静竹’,不是什么‘早儿’或者‘瘦鬼’,对吗?”秋吟给了一个巴掌,又给了一颗甜枣,“我不是限制你的自由,你的自由对我有屁用,我有那功夫将南恨玉锁进洞府不好吗?神女般的美人不比你好看。静竹,南境没你不行,晚儿听你的话,你总不能让我交给胀鬼吧,我实在怕南境被北方那几个老王八渗成筛子,他俩还是揍人比较合适。”
秋吟赔罪地对被直呼大名的师尊笑了笑,摸着南恨玉的手,生怕美人生气地弹她脑门,言语里却仍是算计好的恩威并施:“但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碍着沈灼兰的面子隐而不发,想来是沈灼兰留给你什么东西了吧?”
静竹沉默片刻:“没有,她什么都没留给我,只有一句话。”
秋吟耐心地问:“说了什么?”
静竹阴冷的调子里有些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完全理解的愤怒:“‘既然恩怨两断,我与他再无瓜葛,哥哥,到此为止吧’。”
秋吟叹息着摇头,沈灼兰真是吃准了她的变态兄长,她受了那么多苦,沈静竹没把狗男人抽筋扒皮简直是有容乃大,她哭诉或者祈求只会火上浇油,逼着沈静竹直接下凡把整个襄国给攘了。
但如果疲惫地说一句“我累了,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不想再见到他”,沈静竹就算心里将人挫骨扬灰八百遍,也不愿宝贝妹妹再回忆起伤心事,或者再纠缠上这份不清不楚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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