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废物也就嘴上逞能。张继闻还算有点锐气,南恨玉修为越高越没有劲了,唯独你,”吕泰一掌震开,“有点拿剑的样子,再来!”
逃出吕堂主敌我不分的一击,太清宗前来绊住秋吟的弟子们爬出水面,想配合着围困,但两个元婴中期的对决用天崩地裂形容已不够用,幸好此处只有断海,不断炸开骇浪,若是还有山实在不够他俩折腾。
吕泰完全忘了这群小崽子,专心和秋吟对打,剑走越来越猛,竟逼得秋吟后退,不满地皱眉:“认真点,瞧不起谁呢死丫头!”
秋吟的确分神,心早跑到南境,隐约着不安,嘴上熟练地甩锅:“万魔出手您就没得打了,要怪就怪陆宛思,我另一半神识被她困住,两边一起总会分神嘛。”
吕泰“啧”一声,钢羽接天,凶猛无比以作回应。
昔日的前后辈有来有回,太清宗的弟子们想帮忙,又怕拖后腿,僵持在海面,他们摆阵重设海网,留住后手,随后齐齐抬头,紧张地望着天上错落的剑光。
无人关注的海中,一个融入水的影子潜伏在浪中,剑缠绕过所有阵眼,绕到断海南口直下的水位,趁所有人不备,猛地一拉,“嘣”地挣断声不停,阵法接二连三坍塌,冯子迈一惊,连忙道:“有埋伏!”
众人惊异地重新摆阵,阵法却怎么都不听他们使唤,异变后搅动着冲上云天——不是冲秋吟,而是冲向紧缠不退的吕泰。
这记海光遮天,比原本的阵法猛烈数倍,虽然不敌两个元婴中期,但逼得吕泰不得不分神躲开。
而秋吟抓住时机,万魔走火,直接燃进起天的海水,化为雨火落回海面,“刷”地燃开整片断海,天海被无穷的大火相连,再看不清彼此,彻底将众人围困。
那抹潜伏的影子微微冒泡,招呼秋吟过去。
秋吟瞥到细微的奇怪动静,不忘嘴欠:“堂主大人,替我向老狐狸问声好——若您还能从魔火里活着出去的话。”
她瞬时掠过魔火,勾着那影子奔离断海。
魔火中传来老头儿恼怒的声音:“死丫头瞧不起谁呢,下次别让我逮到你!”
直到看不见火天,秋吟才松手,那人噗通砸进地里,自己转了好几圈,稳住身行。
尤作人捂住脑袋,眼冒金星,连忙御剑追上:“真狠啊,师妹。”
秋吟懒得纠正他套近乎的称呼:“不在南境好好猫着,你真以为我菩萨转世,渡你呢?”
尤作人傻笑:“原来师妹知道我一直在南境,也是,你这么聪明,属下心眼也多,怎么可能没发现我,我果然沾了你的光。”
“上次你引来南恨玉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倒是不怕死,真把南境当家了。”秋吟饶有兴致,“如何,发现什么了,我这么宽宏大量,你可别告诉我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关于师尊……南恨玉。”尤作人从善如流地改口,正色道,“她不在地牢了。”
“你和她通风报信?”秋吟勾唇,“陆宛思和南恨玉的配合不错。”
尤作人一愣:“不是,什么配合?”
他很快反应过来:“师尊不可能和她联系,若真为一边困住你,一边营救,师尊此时已经逃走了,可她现在还在南境。”
秋吟在烈风中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肯定她还在。”
“您的四位护法和仙界元婴们在魔墙交战,水泄不通,南境没有别的路,若是南恨玉离开,不会一个人都没察觉到,她也不会不通知仙界一方,所以敢问魔主,”尤作人毕恭毕敬道,“南境可有隐晦而不可及之地?”
“自从建了骸峰,南境不到处都是暗处……”秋吟的话音猛地一顿,“万魔窟。”
尤作人也是诧异,严肃道:“恐怕师尊就在那里。”
“什、”秋吟皱眉,“她去那做什么!”
——“其他的我会解决。”
自从秋吟入魔后,这是南恨玉对她说过最多的话,菩提寺中也说过。
秋吟一愣,陡然明白过来什么,行如猎风向南。
南境,边陲之地战声不断,护法和群魔可算找到发泄口,狂欢似的流恋于战局,难免显得鳞穴有些清冷空荡。
那些声音实在遥远,南恨玉扶着墙起身,锁链猛地收紧,勒出更深的红痕,她无所谓地一扯,锁链挣扎着断裂,她又剧烈地咳嗽几声。
门边放着一个空荡荡的药碗,连残叶都没剩,本来哪怕静竹威逼利诱,她也一口未动,只是问了一句“谁让你熬的?”
没得到答案,但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于是虽然没有用,南恨玉还是喝了。
南恨玉扶额,脑中浑噩,眼神却诡异地清明,熟视无睹地出了鳞穴的门,此时南境没人顾得上她,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鳞穴四通八达,除了流着魔血的沈静竹和秋吟,没人能走得自如,南恨玉却很熟悉地东拐西拐,最后准确无误地进了秋吟的洞穴。
她先是一愣。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洞穴的很多摆向和布置,都太像悬月殿了。
南恨玉竟一时不知进退。
她最后静静在熟悉的玉台坐下,桌上的字迹已干,潦草不知所云,南恨玉却能一眼认出写的是关于西沙旧卷的整理,那孩子在查听风城。
南恨玉看了一会儿,像往日检查秋吟的罚写一般认真,她提笔,碰到笔杆散去的温度一般微僵,然后呼吸间抚平,落笔,一字一字地看过去,改正有误的疏漏,梳理秋吟模棱两可的地方,秀冷的字穿插在秋吟狂乱的字间,竟分外和谐。
她写了不少,掺杂进自己知道的见闻,花费不少时间,她却觉得过得太快,无所事事地望着红帐,又笑自己的举动多余。
不尘剑灵这时突然出声:“你决定了。”
南恨玉轻抚伴自己多少春夏轮回的本命剑:“你来了。”
哪怕是神魂相依的修士与剑,也很少能直接沟通,唯独在跨大境界或者生死关头能闻一二,南恨玉又笑:“这算是好兆头吗?”
不尘剑灵冷硬道:“以经验来看,不是,很可能是你会死。”
南恨玉却不当回事:“如若这次还是不能化神,当作告别也好。”
“和我告别有什么用,死了就一起死了。”不尘剑灵说,“你该好好告别的人不是我,她那脾气知道后能把南北两境一起炸了,谁都活不成。”
南恨玉手一顿,剑锋划过手指带起灼痛:“不会的。”
不尘剑灵冷笑一声,刚想反驳,就听南恨玉淡漠地说:“万魔不会对剑仙有情。”
不尘剑灵愣住,猛地反应过来:“你算好的,怪不得在玄灵山舍得说那种伤她心的话——
献祭己身成真万魔,她只有记忆,但没有原本的神魂了,你早知道那不是她?”
“不会伤心也是好事。”
不尘剑灵沉默,南恨玉行将就木的平淡样子,无端炸起她同样冷淡的性子:“是,你若真能化神,再没什么能左右你和她,可你若成不了呢,你粉身碎骨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南恨玉,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你,也许一切更会如脱缰野马,一去不复返?”
南恨玉却像完全没听出本命剑的怒火,摩挲秋吟的字:“我留了后手。”
不尘剑灵:“……”
说的是这个吗!冥顽不灵!
南恨玉忽地目光一凝,起身至红幔前,撩起红纱,是一副画——
白衣仙人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头,只见门开了一半,露出半边红衣,魔气丝丝缕缕钻入,一只修长而柔媚的手按在门边,像夜半勾引书生的狐狸精。
最顶处好像还题了字,潦草而随意。
南恨玉想起当初秋吟下山留的画,背面写着“欲知后事如何,等孽徒我回来再说”,这一等,就等到仙魔两别,人非事旧,等到她都快把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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