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却了然,替她说了:“你知道。那何苦哄我是你传承,好像悬月峰绝后,非我不可。你不是还有尤作人和陆宛思吗?一个命是你救的,一个魂拴在你身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天才,哪个都不比我差。”
南恨玉一瞬想问“那你呢”,但似乎胀鬼厚重的吼声叫醒她身在何处,她恢复面无表情,不尘剑一动,破开悲风,只说:“跟我回去,剩下的为师会解决。”
“南恨玉。”秋吟冷漠地打断她,“你是怎么做到堂而皇之地自欺欺人的?”
她侧了侧头,神魂便化作万魔猛地狰狞出爪牙,重重叠叠环绕着早已非人的主,如牵扯出整个魔窟深渊的浩荡,只一眼便坠入无尽,遮蔽天幕,她反问:“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现在的这副鬼样子,你再说一遍。”
南恨玉瞳孔一缩,很快再次暗沉下来,攥剑的手发白,不尘剑势如破竹:“跟我回去,我会解决。”
“……啧。”秋吟不爽一声,悲风回转她手中,猛抵上不尘剑,用力地往回压,她贴近南恨玉的眼,“你当我是傻子,还要被你骗第二次?”
说完她就错开眼,万魔爆发着涌上,几乎要吞没南恨玉单薄的孤影,秋吟往后一跃,欲强破开剑阵。
下一秒,群魔之雾被斩开一阵清光,南恨玉几乎瞬间抵达秋吟的面前,紧盯着秋吟,像要看穿她狂傲的皮,她猛地攥紧秋吟的手腕,强硬地将秋吟拽到自己身前,似乎终于被激怒,冷冰冰地含着暗火:“本体在哪?”
秋吟嘲弄的神情蓦地一顿:“你……”
怎么会!!
师尊闭关多日,她特意利用师尊对她修为的认知差化影作扣,以元婴初期的影子来绊住师尊,对比她来时的金丹中后已跨一小一大两境界,不该惹人生疑,还会对她的跨境速度感到惊异,这样本体就能趁机秘密逃走,这才多长时间就被发现了!
都是拖延时间,怎么她和师兄的结果差那么多,老天爷这也要针对她吗!
“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南恨玉冷静地令秋吟寒毛直立,“你的天赋与能力我再清楚不过,元婴中期,对么?”
秋吟扯了扯嘴角,心里惊涛骇浪,手上也快撑不住:“您真看得起我。”
“秋吟。”不尘剑的剑光如锁链绑住欲逃的魔主,冷雪的清香不容置疑地卷进秋吟,像将她困在怀里,南恨玉贴近她的耳边,蹭着她的肌肤般呓语,“你又想逃到哪去?”
秋吟一瞬愣神,才发觉不尘的剑光根本不是针对她,确切的说,不是针对此刻影子分身的她,而是向着南境另一侧的边境直直劈去,快如闪电,像又落下一路天痕。
远方,临近黑水魔墙。
“靠。”秋吟回身一望,不尘的白痕势不可挡地一路奔来,她立刻乘风而起,向黑水处前进,师尊怎么这么贼,和谁学的!
逃命的危机关头,偏偏她那群各怀鬼胎的好下属来烦她,悲风剑意传来严良才的飞书:“还是你能作,把剑仙惹来了,是给我留位子吗?白捡个南境之主当。”
“滚,她生气南境都得完。”秋吟全然没有影子的豪横,也没前几天生杀予夺的淫威,飞快认怂,还不忘给他们画大饼,“我避避风头,南境先交给你们四个,东西南北青龙白虎,随便你们怎么起炫酷的名,别折我的威就行,等我元婴巅峰杀回来。”
严良才品出她言语中的狼狈:“大人您能别扯,你手下可没有能和剑仙抗衡的,你这是刚上位就手拉手入皇陵?”
“美得你,没了我,你以为南恨玉稀罕在这破地吸废土?”秋吟催动悲风剑意警告,“还是那句话,管好你自己。”
“……”严良才咬牙切齿,“那祝你不会被昔日师尊把脑袋当球踢。”
秋吟闻声望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不尘剑光,这乌鸦嘴!
她同样咬牙:“借你吉言。”
魔主大人不再搭理烦人的下属,回头望向前方,只差一步,只要到达黑水!
不尘剑灵似乎意识到要绑架的人即将逃走,借着南恨玉的灵气,再次提速,剑影陡然漫天四散,如绽放的细细花瓣,从四面八方绞向秋吟。
“师尊。”对峙中的秋吟陡然出声,轻缓中有几分惑人的蜜意,她单手扶上南恨玉的后颈,安抚意味地轻轻抚摸。
她稍稍拉开些距离,在南恨玉被她叫恍神,视线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吻了上去。
“……!”南恨玉猛地愣住,唇上柔软的温度和化神心劫中重合,热烈而血腥,扰乱她本就不坚定的神,唤醒她沉雪皑皑的心,咚咚得震耳欲聋。
南境边境,临门一脚的不尘剑光突然滞住,秋吟一步跨出,魔墙自动为魔主分开道路,她沉入黑水,死寂的魔海欣然提供隐藏之所,裹着她消失,然后归于平静,再也无法让不尘逮到。
不尘剑无功而返,南恨玉这才反应过来孽徒耍了什么手段,她心中难免恼怒,刚要推开秋吟,唇上便传来清晰的刺痛,酥酥麻麻,带了些毫不掩饰的恶意。
秋吟先退开半步,舔了舔唇边偷来的血,放肆地笑了一声:“很甜。”
“……”方才像要打断她狗腿的南恨玉,再次反应不过来似的,不容置疑的强势也随本命剑滞住,竟隐隐透出几分茫然的无措。
秋吟被她师尊这副样子撩拨地难受,下意识地抿唇,又想亲上去。
好歹她还记得现在她俩是针锋相对的关系,才勉强忍住自己禽兽的嘴。
但还是太……秋吟又放肆地低笑两声:“至于回味这么久吗,那我要是做更过分的事,师尊一天除了回味不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万魔窟内走一遭,肉身心魂受无边苦,秋吟以为自己的怨恨承起了无际的黑水,要翻涌上天,咬下一口解恨。
可现在,她头一次尝到了入魔的甜头,从她暗慕的人身上,像打破了以前所有的枷锁与小心翼翼,生出些“其实还不错”的荒唐想法,她甚至开始顺着这份甜头大逆不道地妄想,她能不能更过分呢?
反正走到这步,已经半路殊途,天威与万魔的夹缝中喘息都是奢望,她做不回第一宗的绝世天才,也不再是剑仙殷殷期待的弟子,悬月峰没了她百兽重归安宁,太清山少了她四季依旧长绿。
她还怕失去什么,还能失去什么?
秋吟微微上前一步,像被魇住似的。
“既然如此,”南恨玉望回秋吟,黑发微扬,眼已经能盛水的清明,“你逃什么?”
秋吟如梦初醒,就见南恨玉紧盯着她,像要透过她放肆乖张的影子,直视那个落荒而逃的真身,一字一句:“秋吟,你在怕什么?”
秋吟的身形一刻混沌如影,乱了套似的虚幻,慢慢融入四周,归于本体消散。
南恨玉静静地看着那抹影子消失,这个术法还是她亲手教给秋吟的,本体逃走,就没有困住影子的必要了。
让她逃走了。
南境的风似乎都安稳下来,像要替主人哄好这位凶客,南恨玉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唇上还跳动着细微的痛感,掺着酸涩往她心里钻。
“呜——”
柔软的风突然变了调子,婴儿哀哭似的撩起南恨玉的白袖,她低头,白袖上燃起黑色的火焰,猛地袭向南恨玉的脸——是影子!
影子化作的火焰在南恨玉脸颊上轻轻一卷,像舔了她一下,那黑火又慢悠悠地绕到南恨玉耳边,传来秋吟不怀好意的反问:“神识受损,本体连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的影子呢?”
“南恨玉,你在怕什么?”
乖张的黑火燃尽,与南恨玉黑沉的眼相呼应,耳边徒留那人有恃无恐的低笑:“下次恐怕要逃的人就是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师徒俩的一些极限拉扯w
第63章 后手
南境只有夕阳, 连乌云都少见,像偌大世间的终焉之处,死绝而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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