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法家不好,而是需要一个包装。
治乱世,用重典。法适合乱世,儒适合中庸维//稳。
“儿臣并非青睐儒家,而是觉得适当推行儒家,也应当有一定好处。外儒内法,儒法并行,更有利大渊安定。”
说完,宗洛紧张地等待着渊帝的答复。
连他自己都没法意识到,自己把穿书前的智慧都给搬出来,一通长篇大论,现在又坐立不安,好像卖弄之后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
哪想到渊帝提笔沾墨,不置褒贬。
等到他写完一封奏折,再度开口,宗洛的心都已经快提到嗓子眼:“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夜过后,你应当也二十有七了。”
的确。
想到这里,宗洛还有些淡淡的惆怅。
他活了三辈子,总年龄加起来......只能说,也不年轻了。
始料未及的是,渊帝的下一句话差点没把宗洛从地上吓得跳起来。
“嗯,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
渊帝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怎么?有意中人了?”
“没、没有。”宗洛连忙答道。
他三个辈子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穿书前顶多摸鱼看看文,清心寡欲到了极致;穿书后前世渊帝厌弃来得迅速,根本不曾考虑这个问题。
就连偶尔有生理需求,也是五指姑娘解决。
母胎单身,从未喜欢过别人就是这点不好,没法确认自己的性取向。
没由来的,宗洛想起上回在暗无天日暗室里看到极荼蘼艳丽的那幕。
很难说是看见死对头遭殃开心,还是和虞北洲这个变态共处一室,把他也传染变态了。
但宗洛想......他真实的性取向应当也不太正常。
看他着急否认的模样,帝王眯了眯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老六近来求朕下旨赐婚,说他同太尉家的嫡长孙女一见钟情。”
渊帝似是不经意般道:“朕回绝了他。让他至少等你这个明面上的长兄成家了再说。”
宗洛:“......”
老六上辈子也干过这事,渊帝一样没搭理他。
宗永柳缺的就是兵权,要是能政治联姻搭上太尉,那简直如虎添翼。所以有事没事就跑去太尉府前献殷勤。可以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这家伙调查工作没做到位,他也不想想,渊帝这么一个大权独揽的性格,可能让兵权旁落到其他人手里吗?
“况且——”
渊帝翻开奏折:“上回朕同太尉聊起此事,太尉明确表示他的孙女无意老六。”
大渊尚武,一大半都是武学世家。太尉作为最高武职,虽然早已卸甲回归幕后,家风习气依旧与军中靠拢。家中不论男女,皆从小习武,有一身好武艺。
太尉家这位嫡长孙女宗洛前世也见过一两面,依稀记得是位喜着胡服,腰挂长鞭,英姿飒爽的小妹妹。据说性格风风火火,爱憎分明。
她那直爽的性格,能看得上宗永柳这个文绉绉,心思在肚子里拐来拐去的弱公子才怪。
“不过,虽说无意老六,太尉却说......他孙女对你仰慕已久。”
宗洛:“???”
他刚刚还在愉快地吃着瓜,怎么一转头,这个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blabla一通,送玉
老父亲(内心:狂喜)表面:勉勉强强吧也就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大渊不论男女, 有才皆可入仕,闯下过赫赫威名的女将军也不在少数,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除此之外, 民风也十分开放,绝无封建社会到了后期对女性迫害的那些糟粕残余。女子可着男装, 习武骑马,随意出门,参与一切社会活动, 更没有女训女德这种道德束缚。
在这种特定的背景下,吐露情意也格外大胆。
例如现在, 太尉同渊帝说的这番话,几乎就是明晃晃地表示“我家孙女对三皇子有意思, 陛下不如帮忙问问三皇子的意思,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 那就不如择个了良辰吉日赐个婚”
宗洛这边还没有消化完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震惊,另一厢渊帝又开口了:“你可曾见过太尉家的嫡长孙女?”
“见过。”宗洛老老实实地回答:“但也只是见过, 没说过话, 也不熟。”
正因如此,他才格外惊讶。
想起自己刚刚在心里想那位小妹妹绝对看不上宗永柳此类文绉绉弱公子的结论,此刻颇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心塞感。
渊帝点了点头:“年后, 你记得在这方面多留心一下。”
不管大荒风气再开放,南风再盛行, 传宗接代的想法依旧扎根于封建社会的思想体系里。
更何况,宗洛不仅是皇子, 还是长兄,又到了这个年纪。
和现代时遇到普信男的调侃不同,他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想到这里, 宗洛也沉默了:“好。”
以前他知道自己从小到大缺少家庭温情,自己可能也缺乏爱人的能力,所以几乎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
至于现在嘛......宗洛想,如果渊帝真的蛮不讲理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即使无关爱意,他也只能做到洁身自好,忠诚于家人。
当然了,渊帝虽然是个暴君,但并不昏庸,还不至于乱点鸳鸯谱。
只是他既然提了,宗洛就得往这方面留意留意。
这个话题聊完后,章宫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渊帝桌上的奏折一本比一本少,宗洛则抱着暖炉坐着。
过了一会,太医院来人给他送药。
平时还能趁着不注意倒了,在渊帝眼皮子底下,宗洛能有这个胆子才怪,连忙三下五下喝完,拈了块蜜饯放到嘴里。
这估计是他喝药最快,最不拖泥带水,也没做心理准备的一次。
喝完药后,他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渊帝这边刚刚批阅完一封又臭又长的奏折,回头就看见宗洛一整个人窝在凭几里,抱着暖炉盘着腿,一只手支着头,脑袋时不时一点一点,像小鸡在啄米。
他登时气笑了,抄起桌上奏折扔了过去:“朕让你来陪朕守夜,你倒好,没坐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
急促的破空声而来,常年养成的警惕睡眠让宗洛看也不看直接抬手,接住那飞来的一小摞奏折。
这么一通折腾,他也一下子醒了,讪笑两声。
年节前后,大臣都休沐了,递上来的奏疏却半点不少。
北方暴雪受灾严重。两天前同他见了一面后,裴谦雪就马不停蹄地出了京,渊帝特地派了玄骑一路跟随护送,亲自将赈灾物品送到受灾地区。
渊帝揉了揉太阳穴:“困就过来和朕一起看奏,朕念,你听。”
宗洛这下是醒得不能再醒了。
奏疏是什么东西?是大臣上奏给皇帝的文书。
先帝极其之前,奏折只有两个用途,请安和谢恩。这个时候的奏折一般都是些流水账废话,内里就是写:“xxxx叩首恭请皇上圣安。”先帝看了一般朱批一句“朕安”即可,毫无营养价值。至于更重要的各类,则用其他方式呈递,例如密信,例如更加正式的文书。
等到渊帝后,他加强中央集权,大权独揽,给奏赋予了新的含义——陈政事,献典仪,上急变,劾愆谬,总谓之奏。
大体意思就是说:没用的请安和谢恩不用给朕上奏!朕忙的很,没空给你们批示回复!
再者,渊帝还不喜欢那些自先帝以来流传下来的,满篇都是华丽辞藻大空话,还有那些车轱辘似的写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全篇都在歌颂皇帝英明神武没有一句落到重点上的奏疏。
有次他实在忍不了了,抓了一个整整吹了他一万七千字的大臣给打了一顿。这下整个朝廷都知道陛下不喜如此文风,纷纷回归朴实,就事论事,直击重点。
综上所述,最后能送到渊帝手上的奏疏,都是些毫不拖泥带水的国事政事,每一封都很重要。
例如宗洛颤颤巍巍打开的这封,仗着眼上蒙着布。悄悄瞄了一眼。里面竟然记载着暗卫昨日在皇城巡逻的情况,里面就连微小的异常,都写明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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