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刚刚走了两步的时候,白衣皇子忽然警觉地回眸。
在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抽出腰间佩着的七星龙渊,剑锋如同冷冽寒霜般在空中划开一个半心圆,直直将破空而来的箭矢斩落。
“有刺客!”
另一旁公子们吓得连连后退,沈心月则面目凝重,反手展开挂在腰间的长鞭,在地上拍得猎猎作响,心底羞愧。
三殿下即使这般,也比她们这等五官健全反应更加灵敏。想来自己方才实在是多此一举。
一片如临大敌中,宗洛微微低头,衔起地上砍断成两半的羽箭。
羽箭后方依旧还带着一点痕迹。
他抬眸朝着角楼边看去,似有所感。
那里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宗洛总觉得那里不久前应该有一抹红色。
......
表面上完成过一次渊帝的吩咐后,宗洛便继续蹲在宫里闭门不出。
皇城里听说三皇子竟然跑去踏青了,于是纷纷给三皇子府递拜帖,期望能够同这位入住羽春宫,如今又失忆有疾的实权皇子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打探些消息。
结果谁也没想到,宗洛一概回绝。
这下,没有门路的人便纷纷去巴结那位由三皇子亲手提点的新晋官员顾子元了。
年节过后,奉常在开春第一天就献上了关于巫祭大典如何举办,具体流程的奏折。
按理来说,巫祭大典早在去年就该办了。只不过那会儿举国哀悼,上书的折子被渊帝一通发怒直接驳回了,再也无人敢提。
只是拖到今年,巫祭大典说什么也不能再拖下去。
渊帝知天命大寿一过,立储一事可谓势在必行。
这回,折子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最终定在了夏秋时候。
按照大渊的规矩,举办巫祭大典之前得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于是年节后,各个兵团也开始了加紧筹备,计划继续朝剩下的两个国家出兵,早日完成平定中原的夙愿。
如今只剩两个国家,也就没必要进行什么先前的部署了,直接双线开动。这几日渊帝都在召见几个兵团的将领,包括平日里看起来游手好闲的虞北洲,都频繁进出宫内,严阵以待。
宗洛也寻思着他该什么时候让眼睛更加恢复一点。
前几日,太医院为他诊脉,说是过两日就可以服用仙丹进补了。
若是放在之前,宗洛一定会等到彻底布局完成,确定无误,甚至拖到巫祭大典最后一刻,才会宣告自己眼睛顺理成章地恢复。
但是现在......
赶在本月十五之前,在外赈灾的裴谦雪终于带着玄骑返回皇城。
因为事情办得十分妥当,渊帝龙颜大悦,让裴谦雪把先前没能休息的年节假顺延到了现在。
于是这几天,裴谦雪经常有事没事就往宫中跑,来找宗洛喝茶聊天。
因为前几日的梦境,宗洛对于这些男配的心情格外复杂。便也就没有拒绝。
他们聊着聊着,说起了巫祭大典的事,顺势也聊到了太巫占卜。
“比起天命抉择,太巫占卜更像是先有因,再有果。”
先前宗洛一直搞不明白太巫推算国运到底是怎样一个参考依据,没想到裴谦雪倒是知道一些。
“原本巫祭大典去年就该举办,正好奉常告假,我也曾有幸主持过一段时间,所以知晓一些。”裴谦雪解释道。
不少朝廷大臣都推测,太巫推算的是国运,并非绝对意义上的谁更适合当储君。
这两者是结合起来看的,因为未来变幻莫测,所以皇子各人性格因素固然重要,皇子自身实力的范畴也会纳入考量。
所以即使是巫祭大典决定最终储君人选,各个想要参与夺储的依旧打得不可开交,抢夺对方人脉势力,就是为了给自己添砖加瓦。
这就是说,天资不够,后天来补。
“不过到底实力范畴会参考多少,却也不得而知。”
裴谦雪苦笑:“太巫的占卜原理和选择原理从来都是绝密内容,历来只有历代渊帝知晓,其他人都不为所知。”
其实裴谦雪更倾向于大臣们的猜测都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毕竟......当初渊帝还是皇子时,巫祭大典上就发生过一场不同寻常的骚乱。测算出来的木牌被无缘无故毁坏,最后不得已,先帝亲口立储,将自己最宠爱的小皇子立为太子。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只知道立储大典过后两天,渊帝就抄起兵器造反了。砍翻自己的兄弟手足,直接血洗皇城,一路杀进章宫去见先帝。
自此之后,所有人都对神秘的巫祭大典讳莫如深。
不少老臣都说,当日测算出来的太子应当是渊帝才是,偏偏先帝一意孤行,非要立小皇子为太子,这才造就之后的悲剧。
宗洛笑了笑,眼眸中沉着思忖。
不管怎么说,虽然裴谦雪说的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不确保准确性。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太巫的确可以卜算出最后登上皇位的是谁,而非谁最适合登上皇位。
......
送走裴谦雪后,他叹了口气。
今晚子时一过,又是一个十五。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今晚宗洛早早地便洗漱完毕, 换上寝衣,借口自己喝完药有点困了, 把寝殿的门一关,平躺在床上装死。
好在最近他住在宫里都十分循规蹈矩,知道了渊帝每天吩咐内侍盯着自己有没有按时睡觉后,宗洛每天晚上都老老实实睡得很早。
今天也一样,下仆们没有任何怀疑。
宗洛本来想先睡一会,等晚点再去找虞北洲,或者白天去也不急,反正都是十五,真要犯病怎么也得把自己锁在暗室里一天一夜。
只是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梦中大巫祠里那一幕。
猩红的血, 满不在乎的声音,甘愿放弃的一切......
最后实在把他惹烦了,宗洛认命地把被子一掀,随手拿起一旁挂着的夜行衣穿好, 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迅速溜了出去。
羽春宫里很安静, 借夜色遮掩,即使有侍卫巡逻,也发现不了专挑静寂无人的地方走,踩着屋檐瓦片正在飞檐走壁的鬼谷弟子。
这片宫殿位于皇宫正东边,距离宫墙不远,这也极大程度上方便了宗洛的行事。
“奇怪,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守在宫门前的侍卫疑惑地转身,提灯逡巡一圈, 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你不会是太困了吧,实在不行就先下去休息休息,换一个人站岗。”另一个人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吧。”侍卫转过身字,喃喃自语。
另一边,刚刚从羽春宫里出逃的宗洛已经成功离开了皇宫的范畴。
等出了皇宫后,就自由多了。刚刚有多小心翼翼,现在就有多嚣张大胆,直接甩轻功玩跑酷。若是有人有幸看到,只能瞥见一抹黑影在屋顶上疾驰。
当初学武的时候,宗洛最期待的就是轻功。
穿书就是这点好,还能圆自己一个武侠梦。所以虽然在前期练功的时候摔得鼻青脸肿,宗洛都没叫过一声苦。现在感受着在夜空中畅行的自由感,还是想大吼一声值得。
穿着夜行衣的三皇子轻车熟路地翻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最后如同一张纸般,轻飘飘地落在北宁王府书房之上。
刚落下,宗洛就为眼前一幕皱眉。
同腊月十五一样,整个王府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像是死去般沉寂。
但是今夜又有些不同。
今夜虽然沉寂,府内却点满了灯。
九曲回廊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落地宫灯,屋角用细枝挑着几盏,假山凹陷处放着,甚至还有一些近来才从西域进贡的蝴蝶灯。这些造型各异的灯盏明明灭灭,将偌大王府照得灯火通明,好看极了。
不仅如此,檀木书房门也大喇喇敞开着。
就好像......正在欢迎谁的到来。
究竟欢迎的是谁,不言而喻。
既然无人看守,宗洛也不再鬼鬼祟祟。
他飞身下去,缓缓走进书房。
书房内里依旧如同他上次来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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