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归来, 这样一幅模样, 皇位是注定没有指望了。能不能在夺储里保全自身都不好说。
就连薛御史, 老泪纵横后也不免深深叹气, 显得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
宗承肆站在一旁, 瞳孔里满是深思。
最近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闭门不见他的虞北洲身上, 拉拢宗洛时算上了五皇弟和六皇弟,一时疏忽下却把裴谦雪给漏掉了。
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没有漏掉裴谦雪, 以宗承肆现在的实力, 也没法干涉到这位实权在握的大渊丞相。
反正在此之前, 他已经在三皇兄那里留了号,接下来只需要愿者上钩就行。
宗承肆这般安慰自己, 转头拉了位小厮问:“九皇子现在在哪?”
“回四殿下的话, 九殿下如今应当正在路上了。”
宗弘玖前几天才同六皇弟约着一起去了猎艺场,还带上了那个在冷宫里毫无存在感的八皇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 受了不轻的皮肉伤,回去就哀嚎着痛,在床上休养了许久。
渊帝看他确实受了伤,昨日便没有带他来,而是让他好好休息。
但清祀是肯定跑不掉的,这是年末大祭,皇室都得参加。所以今天一大早,宗弘玖十分不情愿地从宫里坐了顶轿子,一路哼哼唧唧地过来。
轿子刚停,他就臭着一张脸,明眼人都不敢上去招惹。
叶凌寒远远地见了,更是不着痕迹地后退再后退,把自己藏进人群里,期许不要被宗弘玖发现。
本来宗弘玖心情就不好,听到周围有人讨论方才有人肖似三皇子的话题后更是不爽极了。
前几天在猎艺场上被那个冒牌货打了一顿,宗弘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凌迟。
没想到却在卫戍军大统领段君昊那里碰了壁。
正当他要大发雷霆的时候,父皇忽然摆驾来了。
宗弘玖这回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不管在外面再嚣张,在渊帝面前永远都是夹紧尾巴,讨巧卖乖,打心底里惧怕自己这位暴君父皇。
先不说上回他就提了一嘴那个冒牌货,就被施以重罚,光就是他偷偷带宗瑞辰出宫的事情,要是被渊帝知道了,都绝对讨不了好。
平日里渊帝对宗瑞辰这位先天痴傻的八子就仿佛遗忘了一样,任由对方生活在冷宫。但事实上他除了对宗弘玖有些优待以外,对其他的皇子都一视同仁,不冷不热。
有一年不知道是谁在他面前提了一句,渊帝竟然也上了心,回头让元嘉去了趟冷宫,妥帖安排了一回,于是那两年宗瑞辰过的都还算不错。只不过后来宗弘玖大了,在宫里成了一幅混世魔王的样子,看不顺眼这位痴傻八皇兄,私底下欺负一回,发现这傻子人蠢,连告状都不会后,这才越发大胆。
说到底宗瑞辰同样贵为皇子,宗弘玖要是想告状,第一步就得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交代清楚,免不得被发现。
父皇只是忘了八皇兄这号人,万一他捅上去,反而把自己坑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种种权衡利弊之下,宗弘玖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就连渊帝来探望他的时候,他也只说是自己非要跟着宗永柳去看猎艺,结果自己不小心调皮从马上摔了下来,这才落得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一想到这事,宗弘玖就气得不轻。
“你们在说什么?”
于是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内侍,沉着脸发问。
几位世家子女愣了一下,要不是对方穿着皇子的衣服,一时间还真没认出这位鼻青脸肿的小孩竟是九殿下。
“我们在说方才那位学子的事......”
“什么学子,他就是一个冒牌货!”
宗弘玖一听,暴跳如雷:“父皇竟然还召见了他?”
他一想到自己前几天才被打成这幅猪头样,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上涌,二话不说就朝着渊帝下榻的静室冲去。
......
宗洛站在门外,浑身僵硬,如同一座木雕。
内室里,巫医和御医都来了,内侍端着盆,从里面端出一盆血水。
元嘉站在门口,白色的眉毛轻轻撇下,眉目里满是担忧。
他仿佛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失忆的宗洛听。
“陛下这些年身体越发不见好,明明出身武将,征战沙场多年,有神功内力护体。再往前两年,寻常批改奏折,都能整夜不合眼,第二日仍旧精神充沛,披着龙袍便能直接上朝。”
白衣皇子攥紧拳头。
他知道的。
重生后他在外面死遁一年,按照时间线对应,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去了边关。
在边关的时候,薛御史就给他传来密信,说陛下龙体益日抱恙。劝他多往京中递递奏折或表以陈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不定事情能有转机。
宗洛去往边关后,六皇子一度以为大敌已除,于是便暗中示意半数朝臣联合施压渊帝,想要将太子人选逼出来。
没想到渊帝闻言勃然大怒,当场血流成河,甚至不留情面地揪出背后的六皇子,差点没把人打死在朝堂上。
可是,自那之后,渊帝的身子骨的确是越来越差了。
算起来,再过一年,也就该彻底爆发,突发重病,人事不省。
渊帝在位时,以绝对的暴力手段和残酷统治镇压了手底下不知道多少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的下属。纵这些人再有心机手段,也对这位暴君心怀畏惧,老老实实为大渊基业奉献自己才干。
但是等渊帝一病,病来如山倒后,这些人就再也压不住了。
一座大厦的建成,需要无数稳固地基,才能平地高楼万丈起。
可大厦将倾,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陛下这样,有多久了?”
宗洛仍旧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神色懵懂,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失忆人设。
元嘉深深地看着他:“也就是这两年......不,是自去年开始,老奴有时早些夜里帮忙上茶,都能看到陛下在龙椅上握着笔睡着,连休息时,眉头也没有松开些许。”
去年。去年发生了太多事。
宗洛心底狠狠一跳。
函谷关之战,还有他的死遁。
“三......公子,是老奴僭越,不该说这些。但如今您失忆目盲,有些话,老奴也不得不——”
元嘉还想再说什么,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如鼓点般的脚步。
紧接着,宗弘玖就从尽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吼:“父皇呢?!你们快去给本皇子通报,我要见父皇!”
方才御医才千叮万嘱,一定要在大巫祠里清出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为陛下施针疗诊,焚香诊脉。
如今宗弘玖这一声,差点没让他手一抖,吓出一身冷汗。
元嘉皱眉:“九殿下,还请把声音放轻些,陛下如今还未醒,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宗弘玖平素无法无天惯了,最看不起元嘉这样的阉人。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内侍端着一盆淤血从静室里侧身走出,顿时瞳孔骤缩:“这是怎么一回事?父皇呢?父皇怎么了?谁伤到了父皇?”
这一通吵闹的确叫人心烦气躁。偏偏在场又没有一位能管教的。
宗洛正想开口,没想到宗弘玖下一秒就看到了他。
十岁孩童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怨毒。
“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冒牌货!是你对不对!”
他想冲过来,又想起宗洛上次什么也没拿就轻轻松松把他摁在地上打了一顿,顿时又缩了回去,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里有刺客!快把他给本皇子拿下!”
以前宗弘玖在宫里要什么有什么,这么一通大呼小叫,不知道有多少人拥簇过来,帮他鞍前马后提鞋。
没想到这回他一喊,周遭反而沉寂下来。
内侍连忙放下盆,呼啦啦跪了一地。
宗弘玖愣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可能是里面的人醒了,连忙高声道:“父皇!”
静室内传来御医的声音:“陛下,万万不可!您如今需要静养,不宜再轻易动怒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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