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诛仙台跳下来的刹那,虞北洲便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他所熟悉的世界。那个神秘的声音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然而他的师兄却死了,真真切切地死在了他的面前,千千万万次。
这喧闹的背景声骤然按下休止符。
四周景色凝固,如同打翻调料盘一般,静止在了刹那。
天道终于开口了。
【此等变数,原本就非此世之人,不过一介孤魂野鬼】
至高的意念朦朦胧胧响起【若是没有这等变数,汝应当遵循命数,封王称帝登仙台,未来以身合道,与天同寿,永垂不朽】
【这是汝应有的,正确的轨迹和命运】
说到这里,缥缈虚无,本该不应有任何情绪的天道意念也格外不悦。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命数,才让它孕育指定的气运之子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强行回溯时间还不够,如今竟成了濒死状态。
毕竟是千万亿年位面才能诞生一个的,珍贵的,天地大道都所珍爱的人。放到宗洛的世界,被称为“主角”的存在。天道到底还是不想轻易放弃,于是便在虞北洲死前凝固了时间,强行把人扯到另一个世界线。
另一条没有变数存在的时间线。
天道是独立于时间与空间之外的产物。
它能够将虞北洲带回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但是却不会给予他干涉这一切的权力,只能默默地观看。
【汝所看见的一切,皆为真实】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要汝愿意留在这里,汝仍旧可以是万人之上的仙尊,未来同吾合道,化身天道也未尝不可,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
“”
“那他呢?”
天道的意念冷酷而无情【正如汝所见,他死了】
“你能救他吗?”
虞北洲问,但那个冰冷的声音却陷入了沉默,不予回答。
于是他肯定:“你能。”
虞北洲握紧了拳头,沉默地看着眼前静默的灰白世界,看着马路上他的师兄无声地躺倒在地,鲜血汩汩、再无生机。
终于,久久,他才露出与以往相同的,带着尖锐嘲讽的笑容,声音嘶哑:“你可以救他,救下他我便同你去当那个什么劳什子仙尊,走我应走的路。”
“你可以让我不记得他,让我忘了他,随便你怎么样。”
“只要你能救活他,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
天道并没有插手异世的权力。
想将这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复活,办法只有一个。
带走他的魂魄,放到天道管辖的世界。
许久,那个缥缈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内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吾已经带了无数个世界线的你回到这一刻,然而每一个你,都会作下这个决定】
天道掌管着无数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里,有着无数个虞北洲。
原先,这只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变数。
第一个宗洛意外穿书,跌进了书中的世界。
变从这一个虞北洲开始,汇聚成蝴蝶闪动翅膀的风暴。
往后的每一个宗洛,都由天道出手保下。
这些不同的平行世界里,但凡有一个虞北洲首肯,遵循原先的命运线,天道便能成功补全。
然而没有一个虞北洲选择自己顺遂的人生。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溯时间,选择了死在战场,在斑马线前,说出了同一句话。
“救他,我可以放弃一切。”
【你走吧】天道平静地说。
或许是不存在的怜悯,或许是它觉得这么多平行世界里总有下一个虞北洲会答应,它放过了这一个伤痕累累的虞北洲。
【汝便当作,这是一场梦境】
总会有下一个虞北洲,或许永远不会有。
昏暗的房间里,身受重伤的红衣青年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守在床榻旁,翅膀被箭刺伤,正在休养生息的丑鹰听见,立马抬起头来,啄了啄他的僵硬的指尖。
“没事。”
终于恍然回神的虞北洲低声道。
他摸着心口上缠绕的绷带,回神自己竟然没死的同时,安抚地碰了碰丑鹰圆滚滚的脑袋。
“只是一场噩梦很好,梦终了,我醒了。”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虞北洲依旧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将自己身上的冷汗风干。
在梦里,他无数次旁观了宗洛的死,无数次扑上前去, 无数次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同他擦肩而过。
还有那个所谓的天道。
那中极致的压迫感, 虞北洲毫不怀疑, 只要对方愿意,他就会被强行抹除掉回忆,放到原先那个所谓“没有任何差错”的“正确的发展”,没有师兄存在的世界里。
还好他醒了。
正如梦里所说, 不管梦里再发生什么,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但是......虞北洲记得很清楚, 自己的确是死了, 躺在白衣太子的臂弯里含笑而去,心脏在神机弩的利箭下化为碎片。
会放过他,不代表噩梦会这么好心, 帮他把致命伤也给修复。
然而现在,他的心脏仍旧跳动着。
有力地在胸膛里鼓动, 简直不像他的一样。
浮生大梦三千场, 醒来已是梦中人。
虞北洲静默了许久, 在床上运行了一个大周天的内力,着重探查了一下不久前才被撕碎的心口, 发现那里虽然有还未能完全恢复的痕迹,但的确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这才摸索着下床。
同样受了伤的丑鹰卧在他身旁,见状用包扎好的羽毛拍了拍它主人的手臂。
“知道了知道了。”
红衣青年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恐怕是他对这只鹰态度最好的一次。平日里要不就是随意敷衍两下,要么就是嫌弃它丑, 配不上好看的自己。
虞北洲穿好靴子,推开了这间昏暗房间的门。
刹那间,外面明媚的阳关便再也遮不住,满园春色流淌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到门内,照亮了逼仄药味的房间。
外面是一处绝巘峡谷,地面铺着厚厚的青草,中央流淌着一条雪山上淌下来的纯净溪水,溪水旁长满五颜六色的花。
河弯处栽中着一颗颗不知名的野树,奇形怪状,上面枝条上却缀满一簇簇怒放的鲜花,偶尔一阵清风吹来,把花瓣打着旋儿吹落到溪水里,也将那馥郁的花香带到谷内任何一个地方。
形状怪异的建筑依山而建。随着山谷内越来越高的地势,建筑也依附在山崖壁上,华美壮丽。
更远的地方则看不到了,山谷里围满了迷雾。那是用奇门遁甲刻意制造出来的迷惑法门。若是有人误入其中,不知如何解阵,只会鬼打墙一般永远徘徊在山谷门口。
“......真是熟悉的景色。”
只消一眼,虞北洲便认出了他如今身处何处。
这是他同宗洛第一次真正意义见面,一起拜师学艺,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普通人无法到达,也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在哪的——鬼谷。
他加快了脚步。
偌大一个山谷,安静地只有鸟鸣。
模糊了现实和梦境,虞北洲已经弄不清楚现在到底是苏醒后的世界,还是他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梦境。
唯一能够辨别的办法,只有找到那个人。
一切皆是虚妄,在这场横贯了两辈子的傀儡戏里,真实的只有一个人。
千万人退避三舍,唯有一人逆流而上。
挣脱命运的枷锁,站到他的面前。
虞北洲的眼里只有一个人,永远只有那个人。
有他,是星河长明。无他,皆是漫漫长夜。
红衣青年熟练地在鬼谷里穿行,绕过那些散落的箭靶和木桩,扎着稻草的小人。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它们也没有半点老化的迹象,和十几年前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一样。
这块地域原先是一位仙人的道场,仙人飞升世间灵气消退后,便传到后人的手里,世称鬼谷,遵循祖训,传承至今。
虞北洲将每一个房间的木门都啦开,踏足了这里每一个可能会有人的地点,始终没有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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