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大多都是门客投奔世家贵族。
但有真才实学的大抵多自傲,特别是能够通过百家筛选的学子们,整体来说比普通门客质量高了不少,自然值得以礼相待。
“丞相阁下竟然来了......”
“都说裴相日理万机,怎么今天会有时间?”
报名六艺,最后夺了三项魁首,从一介布衣官拜丞相,一步登天,大渊丞相裴谦雪简直就是百家学子人人艳羡景仰的对象。
“你们忘了?这一届投签的法家领队,正是裴相座下的得意门生。”
说到这茬,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自渊帝肃清内乱继位后,拜了出身法家的裴谦雪为相。
裴谦雪一上位,立马雷厉风行地开始重新编纂渊律变法。
既是变法,自然要弄下去一批人。当时几位旧贵族联合起来反抗,势必要把这位新相斩于马下。结果转头后脚裴谦雪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些旧贵族们的罪状,直接参了折子上去。
渊帝二话不说,直接按新编的严苛律法处置,一律不留情。
这下就算再没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新相是渊帝的人了。
这一战,奠定了渊帝的暴君名头,也成就了裴谦雪的不近人情。自此,没人再敢小瞧这位布衣丞相。
虽说表面上看他如同天上雪莲般高不可攀,身上没有一丝烟火味。但经历过当初变法改革的官员们看着他那张脸依旧心有余悸。
因为不管再如何,这些人见到了都得一边牙酸着,一边恭恭敬敬称呼一声裴相。
唯有站着的宗洛不由得深深叹气。
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半天下来,能饮一杯无里的男配基本都被他碰完了。
没错,大渊丞相裴谦雪,重要男配之一。
评论区里明明白白地说过,裴谦雪是第一个知晓主角身怀恶疾但却并不感到嫌恶的人,在虞北洲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宗洛:“......”
唉,这狗血剧情。难怪评论区都叫人家裴月光,风头直逼四皇子。
宗洛虽然对渊帝感情复杂,但他对自己便宜爹还是有信心。
只要渊帝在世,虞北洲定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有再多野心,再想给这江山改朝换代,也得等渊帝百年后。
可是结合上辈子宗洛在戍守边疆时收到的密信,加上渊帝身体每况愈下的老毛病。就算渊帝醒过来整顿叛乱,想来身体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宗洛一点也不心虚地把黑锅扣给了裴谦雪。
原书里虞北洲若是想称帝,肯定绕不开这位。既然作者敢在文案上这么写,那裴谦雪肯定是默许了。
最尴尬的是,裴谦雪曾经还是宗洛的挚友。
他是上辈子自己回大渊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原以为成功策反了一位男配,没想到最后裴谦雪还是站到了虞北洲那边,直接导致上辈子的宗洛满盘皆输。
不管怎么说,宗洛是不太想看见裴谦雪的。
就在宗洛沉默不语,打算寻个由头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头公孙游也对着虞北洲冷冷地发问了:“你又是谁?我同这位白衣兄台说话,配不配与你何干?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围观群众个个倒抽一口冷气。
北宁王容颜过人,红衣散发的装束,全大荒都知晓。一时间世家子弟还流行起穿红衣的风俗,只不过这靡丽的颜色也不是人人能压得住的,穿了几回发现东施效颦后,大家便也不穿了。
再说了,就算没听过传闻,实在不认识,北宁王身边那一溜皇子总认得出来吧?他们身上四爪蟒袍总认识吧?
这般冲上去对刚的,那还着实头一回见,前途不要了?
虞北洲嗤笑:“我是谁,你同样不配知道。”
虽然他神情依旧漫不经心,但那种显而易见的不悦溢于言表。
见他如此说,其他心存讨好的皇子自然跟着搭腔,大有一种直接给公孙游定上不敬之罪的意思。这几位一开口,不说别的,光身份就能碾压在场所有权贵。
围观者没人敢说话,就连提示都不敢。只在心里叹惋这狂徒前被白衣公子抢了风头,后脚又摊上这事,真是把上下都得罪遍了。
宗洛却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径直朝着公孙游道:“六艺比试,随缘即可,若遇见了就是缘分,遇不见也不必强求。至于其他......无需如此麻烦,在下暂住儒家驻地,闲暇时兄台随时可以找我论剑。”
虞北洲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说完,宗洛略微一拱手,转身欲要离去。
然而就在他迈开脚的刹那,空中黑漆漆一蓬的苍鹰张开翅膀盘旋一阵,没有预兆地再度冲了下来。
又来?!
宗洛敏锐地听到破空声,无奈于没有武器,只好伸手去挡。
哪想到这只丑鹰竟然也不攻击,而是扑闪几下,绕在他身边。
本来宗洛就蒙住眼睛,看不太真切,更何况这鹰还多了双翅膀,缠斗起来格外费力。
就在宗洛和这只鹰斗智斗勇的时候,虞北洲忽而笑道:“这鹰竟难得如此亲近生人,看来先生同我缘分果真不浅。”
他状似无意道:“上回本王可是怠慢了先生?为何先生迟迟不持玉佩来王府寻本王?”
闻言,众学子们恍然大悟,个个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位白衣公子。
城门口北宁王赐玉的事情已经传遍大渊都城,大家都叹是哪位学子如此幸运,竟然得了北宁王青眼,没想到就是面前这位!
换作平常,心底或多或少也会有些不服气。但方才那一遭过,谁也没完全把握说自己能破公孙游的剑招,更别说蒙上眼睛了。
难怪平日眼高于顶的北宁王也以礼相待,一口一个先生,推崇至极。
宗洛在心里皱眉,不知道虞北洲这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可不是有缘分吗,那可是太有缘分了。他可不仅和虞北洲有仇,和他养的这只丑鹰也不对付......当初虞北洲把它派来刺探情报,被宗洛一弹弓从空中打下来,拔干净尾羽又重新扔了回去。照夜白烦都快烦死它。
他淡淡颔首:“北宁王厚爱,草民受之有愧。”
“先生何须如此自谦?难道你以为本王的玉佩逢人就给?”
虞北洲笑道:“正好今日在百家宴上碰见,既然邀请了这位......先生不会不给本王面子吧?”
像是应和般,在空中扑棱翅膀的苍鹰也稳稳落回到他披着白裘的肩侧。
其他几位皇子似乎还有话,但碍于北宁王的面子,都不好直说,只能眼睁睁看着,目光像是要穿透白绫,从宗洛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宗洛不知道虞北洲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他论道是个什么意思,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拒绝显然不大现实。
他正想开口,忽而听到远处嘈杂声一停。周围学子纷纷行礼:“见过裴相。”
裴谦雪踱步而来,身旁跟随着他的法家大弟子。
几位皇子自然也是想拉拢这位丞相的,但是奈何多年来裴谦雪都油盐不进,一心一意为渊帝做事。所以他们也就歇了这个心思,然而心思是歇了,卖个面子还是需要的,至少不能把关系恶化了。
面对他们的招呼,青衣丞相颔首,一一回礼。
宗元武永远是最热情的那个:“裴相今日怎么会有兴致来百家宴?”
“碰巧顺路而已,过来看一眼愚徒。”裴谦雪神情平静:“几位殿下聚集在这,可是有心仪的门客人选了?”
虽然清楚是寒暄,但宗永柳依却眼睛一转,十分自然地接过裴谦雪的话:“让裴相见笑了,我们方才只是聚在一起,看场极其精彩的论剑。看到折枝做剑,都甚是见猎心喜,可惜被北宁王捷足先登。”
果不其然,听到折枝做剑,裴谦雪略微来了点兴趣,抬眸看了眼。
只一眼,他就顿在了原地。
白衣公子临江而立,简约云澹,超然绝俗。
然而只有片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虞北洲刚好上前一步,将宗洛整个人遮住,履行他方才同宗洛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邀约。两人留下一道背影,朝着水榭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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