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尊与柳前辈是好友,万剑宗的护山大阵虽然已顺利开启,但那边现在究竟什么情况,是否真如他们计划那般顺利,在场三人谁都不清楚。
还有,“沈若水呢?”
沈星河忽然问道。
之前他可是看到,沈若水也紧随七杀戎狄跟了上来,但直到现在,沈若水竟还没有出现。
沈星河很担心沈若水会成为变数。
这个问题柳狂澜之前其实也想问来着,但没好意思提,毕竟阿月已经帮他太多,他实在没立场让云舒月帮忙看着沈若水。
云舒月却忽然淡淡说道,“他不会成为威胁。”
沈星河和柳狂澜顿时都一头雾水看着他。
云舒月却道,“先回万剑宗。”
最初的激动和担忧过后,在柳狂澜一脸没眼看的神情下,沈星河早已乖乖自己站好。
但因为云舒月仍在为他疗伤,按着他的手腕,沈星河便只能站在师尊身边。
此时听到云舒月的话,沈星河忽然轻轻晃了晃手腕,传音给云舒月,【师尊,我们不回望月峰吗?】
云舒月安抚地以指腹轻点他手腕,【先去剑宗观望一番,若无变数,便启程回望月峰。】
那顶多也就一天半天的时间……沈星河这才微微安下心来,准备飞回万剑宗。
十万大山延绵不绝,浩荡万里。
自云端俯视,沈星河才发现,自己之前和七杀那一战究竟打得有多激烈——只见他们脚下的山川崩裂者甚众,纵横交错的冰蓝、黑色刀气于大地之上刻出望不到尽头的冰霜与火海。
心头忽然变得沉甸甸的,沈星河立刻停住脚步,坠着青蓝鸾羽的宽大袖摆于虚空中轻轻一抹。
那地上冰冷刺骨的霜雪、扑不灭的青蓝、黑色火焰,便都乖顺地收拢回他掌中。
他很快又施了个御水决,干枯的大地上,很快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做这些时,柳狂澜和云舒月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看着看着,柳狂澜忽然微微叹息出声。
他忍不住传音给云舒月,【阿月,小星河这性子……】
云舒月抬眉看他一眼。
就见柳狂澜难得神色略显晦涩,半晌才看着沈星河说道,【小星河在愧疚,对那因他而崩塌的山川,还有那些原本生活于其中,枉死于这场对战的生灵。】
那些生灵可能有动物、植物甚至人。
柳狂澜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自从他走上修真这条路,成为万剑宗倾尽全力培养出的支柱,拥有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以及越来越多要守护的东西和人,柳狂澜几乎再没有因为这种事生出过愧疚。
因为愧疚什么都改变不了。
而且真说起来,眼下那片末日般的场景,起码有一半是他和戎狄大战时造成的。
但若重来一次,他和沈星河依旧没有其他选择。
他们所拥有的力量,在守护重要之物时,几乎不可避免会对一些对他们不重要的事物带去灾难甚至毁灭。
这种问题,根本不堪细想。
柳狂澜只希望沈星河不要太过心软。
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根本容不得恻隐之心。
……
沈星河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过除了收回自己的力量以及降雨外,他并没有打算再做其他事。
定定看了会儿满目疮痍的大地后,沈星河正想收回目光,招呼两位长辈回万剑宗,心中却在那一刻忽有所感,定睛向云端之下的茫茫雨幕中看去。
对化神境来说,即便相隔千里,地上的一切也仍无所遁形。
他很快注意到一只几乎被烈火烤焦的动物,满身焦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毛色。
但沈星河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谁。
暗红凤眸微微眯起,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容烬,沈星河回头对两位长辈指了指,立刻自云端而下。
落地时,濛濛雨幕并未沾染沈星河分毫。
沈星河很快来到那一团焦黑,努力蜷缩成一团的动物跟前。
发觉有人靠近,那正伏倒在地满身血污的巨狼喉中忽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威胁声,似乎在警告靠近者。
沈星河却并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
发觉那巨狼似乎正把什么按在身下,努力撕扯吞咽,沈星河眉心一皱,指节微微一动,巨狼的利齿便不由自主松开了,露出小半截已被啃食得残缺不全的手臂。
沈星河立刻认出,那竟是七杀那条被他砍断的手臂。
虽然早知道容烬没什么下限,但乍一见到容烬在啃自己亲爹的血肉,还是把沈星河恶心得够呛。
紧随沈星河而来的云舒月、柳狂澜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柳狂澜几乎失语地望着那巨狼,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容烬竟会变成这幅几与野兽无异的模样。
沈星河正疑惑容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听到师尊在他身后说道,“此前你们与七杀、戎狄对战时,容烬便已偷偷潜伏于此。”
沈星河看了眼那因失了食物而站起身来,目光凶狠对他们露出獠牙的巨狼,“我还以为,他会随魔道大军攻入万剑宗。”
“他偷偷跟来这里做什么?”
容烬的目的,看到他全部所为的云舒月大概猜得到,“他似乎早料到星儿会出现,也早料到柳狂澜无事。”
“你们对战时,他一直在大地上搜集七杀和戎狄的血肉。”
说到这,云舒月忽然停住,看向沈星河,果然看到那孩子脸色瞬间绿了,紧接着又变得煞白。
柳狂澜的神色也十分难看,连忙问云舒月,“我和小星河的血肉该不会也被他吃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低低的干呕声。
眼前白光一闪,柳狂澜定睛一看,才发现云舒月已把沈星河抱在了怀里,沈星河脸色则白得吓人,一边干呕一边死死捂住嘴,挣扎着想从云舒月怀中退出来。
“好了,好了……”
“没事了。”
“星儿,没事了。”
把小孩按在怀里,指尖凝出一小团灵泉送进沈星河口中,见沈星河眼中已聚满水光,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无措和茫然,云舒月安抚地一遍遍轻拍他的后背。
沈星河却仍在颤抖。
沈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柳前辈说容烬可能吃了他们的血肉时,他脑中忽然一片嗡鸣,恶心的感觉直冲大脑,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
他死死抓住云舒月胸前的衣服,根本听不到云舒月在说什么。
直到识海中传来云舒月清风般的声音,【星儿,你的血肉为师都收了起来,并未落入任何人手中。】
沈星河满是水光的眼中忽然有什么滴落下来,茫然地仰头看向云舒月。
云舒月用指尖帮他抹去那抹颤动的水光。
沈星河张了张嘴,却一丝声音都发出不来,只能更加用力地攥紧师尊身前的布料,断断续续地传音给云舒月,【……师,师尊,您说的……是真……的吗?】
云舒月继续轻拍他的后背,声音更轻更柔,【为师何时骗过你?】
君伏也适时出声,【不单是那些,你这些日子流的汗,疼哭时的泪水,被斩落的发丝,他全都收了起来。】
沈星河:………………
这明明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但不知为什么,沈星河浑身都僵住了,脚趾也微微蜷缩起来。
身体的颤抖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沈星河合了合眼,靠在云舒月胸前狠狠吸了几口气。
沈星河是真的怕自己的血肉落入他人手中。
沈轻舟曾告诉过他,身为世间唯一的青鸾神鸟,沈星河浑身上下都是宝,所以在他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前,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神鸟的身份。
说来也怪,明明他现在已跻身化神,位列崇光界实力最顶尖梯队,这世上已极少有人能真正伤到他,沈星河却还是怕,除师尊外不敢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任何人。
不然之前柳狂澜治病需要天灵脂时,他也不会那么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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