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
虽然觉得这样有点离谱, 但沈星河实在不想委屈师尊和自己。
而且说真的, 若不是为了找摇光, 沈星河简直恨不能立刻拉师尊去丹枫流火城——那里好歹还没疯狂到这种寸步难行的地步。
云舒月很快动了起来,向着某个方向。
沈星河察觉后,立刻通过契约印记传音给他,【师尊,您还能看到?】
自他话中听出掩藏不住的焦虑,云舒月很快回道,【看不到,也听不到。】
【是‘蜷云’在带路。】
沈星河这才安下心来,问他,【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云舒月:【去酒肆。】
沈星河就知道,师尊这是要带自己去探听消息。
但只要一想到刚才满城红袖招的模样,沈星河就一阵头大。
他很快嗅到一阵浓烈的脂粉气,还有一股奇异的肉香,茶香和酒香。
他们很快被“蜷云”带进一处酒肆,又在一处无人的角落里落座。
察觉师尊不再走动后,沈星河试探着扒下覆在耳朵上的白缎,乱七八糟的声音立时又冲进耳中,听得沈星河脸又歘地黑了。
但他还是立刻传音给云舒月,【师尊,您不要听,探听消息的事交给我。】
云舒月闻言,微微蹙眉,显然并不赞同,但还不待他说什么,沈星河立刻在他颈窝中蹭了蹭,撒娇似的道,【好嘛好嘛~师尊!】
云舒月就拿他没办法了,只轻点了下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
沈星河这才微松了一口气,仍蒙着眼睛,竖起耳朵开始听这酒肆中的声音。
离谱的声音仍占大多数,但与此同时,那些人在调笑时也露了不少消息出来。
沈星河一边运气一边专心分辨有用的消息,许久之后,才用小爪子戳了戳师尊的锁骨,传音给云舒月,【师尊,我们先出城。】
话音刚落,云舒月便又用“蝉不知雪”捂住他的耳朵,很快带沈星河出了城。
甫一出城,沈星河立刻用“蜷云”围住自己和师尊,确保能完全屏蔽任何探查后,火速往自己和师尊身上甩了一打净身诀——
鬼知道他从进城开始就在忍受那些乱七八糟味道的攻击,在酒肆中时甚至一度恶心得想吐,要不是一再提醒自己决不能冒犯师尊,沈星河没准真忍不住了。
见小家伙险些炸毛,往身上扔了许多净身诀仍没缓过来,云舒月很快凝出个小水球,让小家伙进去泡了泡。
直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被水流冲刷湿润,呼吸中也满是泉水清冽的气息,沈星河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但他还不想出去,云舒月也纵着他,只捧着那装着小家伙的水球,靠坐在“蜷云”上,让沈星河慢慢说。
沈星河这才一边吐泡泡,一边把探听到的消息说了。
【师尊,半月前幽都曾发布消息,说一月后,也就是今年七月十五,将有秘境于幽都开放。】
【据说那秘境为乾元上古大能飞升后所留,其中有天材地宝无数,凡为修者,无论是否为乾元子民,也无论此前居于何处,哪怕只有炼气期,皆可入内寻找机缘。】
云舒月垂眸看着他,【星儿想去?】
沈星河摇了摇头,暗红的凤眸清醒异常,【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幽都城内有什么秘境。】
听到这话,云舒月眼中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附和道,【为师活了这许多年,亦从未听过。】
听出师尊在打趣他,沈星河眨了眨眼,也弯了下眼睛,继续道,【师尊,您觉不觉得,幽都这种做法和当年的丹阳仙府有点像,都像是在用诱饵吸引修士入幽都和那秘境。】
这点云舒月也看得出来,【的确很像。】
沈星河:【但丹阳秘境的事距今已有千年,如今还记得那次惨烈教训的人,恐已凤毛麟角。】
云舒月:【就算记得,只要诱饵足够多,也还是会有人前赴后继。】
沈星河顿时笑了,眯眼对师尊道,【您说的对,刚才我在那酒肆中甚至还听人说过,那秘境中有能让人飞升的宝贝。】
说完,沈星河笑容一敛,认真说道,【如此一来,就算原本认为这秘境有诈的人,恐怕也还是会去闯上一闯。】
【再有,七月十五这个时间,真的很可疑。】
不怪沈星河太敏感,实在是七月十五这个时间,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虽然有“蜷云”后,他这一百多年已不再为七月十五殚精竭虑,但即使不会被天道传送走,师尊每逢七月十五都会失去灵力的事也还是让沈星河十分气闷。
好在有“双生之契”后,每当师尊失去灵力,他都能通过双修尽快帮师尊恢复修为。
但即使双修再快,想要让师尊从灵力全无恢复至全盛巅峰,也还是需要几天时间。
这次幽都的秘境却恰好是在七月十五当天开放,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
还有,一百四十年前,西方鬼域结界破碎的时间,也恰好是七月十五。
即使沈星河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只要一想到鬼域最深处那刻有雪白花盘的巨大广场,沈星河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几件事真的毫无关联。
云舒月缓缓应了一声。
怕勾起师尊不好的回忆,沈星河连忙转移话题,又说起另一件事,【师尊,我刚才还听闻,幽都城内禁止鬼修进入,一旦被人发现是鬼修或与鬼修有牵扯,都会被处于极刑。】
也就是死刑。
若在几百年前,处死一个人在乾元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沈星河刚才刻意注意过这件事,发现在如今的乾元,任何仍保有生育能力的活物,都是属于乾元的珍贵财产,哪怕是贵族,亦不可轻易伤人性命。
凡作奸犯科者,大多会被拉去不停繁衍后代。
所以,对如今的乾元来说,死刑的确是最重的刑罚。
也就是说,任何与鬼修有牵扯的人,都绝不会轻易踏进幽都城中。
而从摇光留下的信来看,他身上的鬼气显然无法轻易根除。
若他还活着,还在幽都,那么他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唯有城外。
云舒月赞同地颔首,【城外有村落,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
两人当即决定去幽都城外寻找摇光。
虽是城外,但这里到底仍在幽都的结界内,两人还是轻易不能动用灵力。
城外山林众多,沈星河想了想,倒是没再让师尊一个人辛苦,重新化作人形,扯住师尊的手腕,与师尊一同向感知到有人烟的山头进发。
他们寻了好几处山头,每座山中都有一两个小村子,村中既有修为低微的修真者,亦有土生土长的凡人,每个村落中都有孕妇孕夫以及正在生产的人。
走了小半天后,他们仍未寻到任何与摇光有关的线索,倒是赶上了一场葬礼。
沈星河隐身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听了会儿,发现死者是个才十几岁的孕夫。
据说是快临产时摔了一跤,怀的又是双胎,孕夫情况很不好,接生的人和他家人一合计,决定按惯例保小,人还没咽气,便被剖腹取子。
“是喜丧啊!还是龙凤胎,小家伙精神着呢!”
他看着那死去孕夫的家人眉飞色舞对旁人说。
旁人也纷纷附和,甚至还有人说自家老子当初也是这么没的,这才有了他。
沈星河却只觉得荒谬。
【他们是不是疯了?】
他低低对君伏说道,眼中厌意倦意越发浓了。
这里的人似乎并不像从前那样讲究入土为安。
沈星河听那队伍中不止一人说,要尽快把死者送去帝尊庙,如此才能让死者走得安心,也能尽快投个好胎。
这话倒是勾起了沈星河一丝好奇。
沈星河其实一直想知道,在酆都早已破灭多时,城外又有无边鬼气虎视眈眈的现在,乾元地界的生死轮回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而且,真说起来,他们还没去那什么帝尊庙找过摇光。
师徒二人便隐着身形,随那送葬的队伍去了附近的帝尊庙。
远远地,沈星河便看到山上金碧辉煌的重叠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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