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彻底发疯的烛龙显然已不再顾虑许多,肆无忌惮吞噬着属于云虚子的鬼气。
它每多吞噬些鬼气,逸散在外的能被云虚子控制的鬼气便少一些。
云虚子根本不可能放任烛龙吞噬鬼气,因为那些鬼气,也是云虚子的底气。
一时间,云虚子心中恨极,大骂烛龙蠢货,恨不能立刻手刃了那胆敢觊觎他鬼气的长虫,但那已于烛龙头顶成型的山呼海啸般的漆黑渡劫期劫云,却让云虚子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再轻易靠近烛龙,只能冷眼远远望着那尚不知大祸临头仍鲸吞鬼气的蠢物。
遥远的天边,已拉着师尊飞出劫云范围的沈星河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浑身战栗地望着烛龙头顶不断凝聚成型的漆黑劫云,一时间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渡劫期劫云的威能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在那劫云刚刚汇聚时,沈星河的全部身心就都疯狂叫喊着“逃!逃!逃!”,整个人都像是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似乎下一刻便会在那惊人的伟力之下彻底绷断。
这并非恐惧,而是本能,即使沈星河心中并不真的害怕畏惧天道,亦控制不住地浑身战栗。
见他如此,云舒月安抚地轻拍了一会儿小孩簌簌颤抖的脊背。
沈星河则一边颤抖一边凝神望着烛龙及其头顶仍在凝聚的劫云。
烛龙已经彻底疯了,疯到根本不在意也不在乎头顶的劫云,满心满眼都被“吸鬼气”和“杀云翳”所占据。
沈星河注意到,因为烛龙不断鲸吞鬼气,它周身千万里内的鬼气早已一扫而空,烛龙见此,干脆追着尚存的鬼气游走起来,鬼气在哪里,它就吞到哪里。
那鬼气本属于云虚子,是云虚子的一部分,之前云虚子一直藏头露尾,用鬼气掩盖自身踪迹,无论如何都不肯现身,但在鬼气不断被烛龙吞噬后,云虚子似乎终于开始着急,也意识到了不能放任鬼气被烛龙吞噬,竟也开始收拢逸散的鬼气,与烛龙争抢起来。
原本因鬼气的存在,沈星河并不能确定云虚子究竟在哪,现在却已通过鬼气凝聚的方向,大致推测出云虚子的所在。
也就是说,因为烛龙吞噬鬼气的行为,云虚子也不得不收拢鬼气,现出身来。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明面上的敌人总比藏于暗处的鬼祟要容易对付得多。
只是,若云虚子果真会现出身来,之前被他操控的柳前辈的躯壳,又会被他如何对待?
心思百转间,沈星河的目光很快凝在柳狂澜身上,果然看到,柳狂澜的躯壳仍停留在烛龙劫云的范围之内。
云虚子此时还未脱离柳狂澜的躯壳,但一旦他吸收完鬼气现出身来,柳狂澜的躯壳极有可能会被他放弃甚至毁掉,毕竟他之前曾那么嫉妒柳前辈被师尊所重视。
一想到此,沈星河就忧心忡忡。
然而下一刻,他竟恍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月。】
那声音明明虚弱至极,沈星河还是蓦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疯狂跳动,认出那是柳狂澜的声音!
一时间,沈星河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却又听到了师尊的声音,【柳狂澜。】
沈星河猛地看向师尊,这才发现师尊竟也正远远望着柳前辈所在的地方。
指间瞬间收紧,沈星河紧紧握着师尊的手腕,连忙传音给师尊,【师尊,师尊我好像听到了柳前辈的声音!他是还活着吗?!】
云舒月却只静静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隐有一丝深沉的痛意。
沈星河的满腔欣喜顿时凝固,刚刚激越跳动的心脏也猛地悬了起来,还以为自己真的幻听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了柳狂澜的声音。
【……阿月,我长话短说,待鬼气凝结完毕,这鬼修便会舍弃我的身体,回归本体。】
【届时,我需要你帮我维持神智,融入那鬼修的魂魄之中。】
云舒月什么都没问,只干脆利落回了一个字,【好。】
柳狂澜似乎也很意外,明明虚弱得似随时会消失,却仍忍不住笑道,【……你竟什么都不问我?】
云舒月一如既往言简意赅,【没必要。】
云舒月一向运筹帷幄,似乎这世上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透明的,无所遁形,沈星河却有许多话想对柳狂澜说。
他也意识到柳前辈恐怕是在与师尊传音,又因自己与师尊神魂相连,这才一起听到了柳前辈的传音。
沈星河便立刻借着自己留在师尊神魂上的契约印记,传音给柳狂澜,【柳前辈,您还好吗?!若您的魂魄融入云虚子的神魂,身体该怎么办?!】
柳狂澜沉默片刻,似乎并未想到会在此种境地下听到沈星河的声音。
他自然听得出沈星河对自己的担忧,也听得出沈星河想把他的身体夺回来。
但那很危险,也没有必要。
所以柳狂澜很快笑着回道,【躯壳不过外物,小星河不必为我担忧。】
沈星河眼中的光便转瞬黯淡了下去——连躯壳都被称作外物,显然柳前辈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又想到摇光和花自栖,想到已倾覆多年的万剑宗,一时竟再说不出话来。
柳狂澜却主动提了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
【无论是摇光的事,还是万剑宗的事,抑或花自栖……我都知道。】
【这鬼气是那鬼修的一部分,亦是他的眼,只要是鬼气所在的地方,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云虚子深恨柳狂澜,因柳狂澜是云舒月承认的朋友,云虚子对他嫉妒到了极点,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折磨柳狂澜。
所以他让柳狂澜亲眼见证了万剑宗的倾覆,又亲眼看着摇光和花自栖为救他受尽侮辱与折磨,让柳狂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他面前,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目眦欲裂痛不欲生。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这些年来,云虚子曾不止一次把柳狂澜的魂魄撕成无数碎片,以折磨柳狂澜为乐,柳狂澜却一次次挺了过来。
柳狂澜却从未想过死。
确切地说,在为万剑宗和摇光还有花自栖报仇雪恨前,柳狂澜无论如何都不会死。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阿月和小星河。
看到阿月的那一刻,柳狂澜就知道,他拼死活下来所等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多年折磨下,柳狂澜的魂魄早已虚弱至极。
此时之所以能联系上云舒月,也只是因为云虚子正全力用本体吸收鬼气,放松了对柳狂澜躯壳的掌控。
【万剑宗的仇,还有摇光和花自栖的仇,我亲自去报。】
说到这,见沈星河半晌没有做声,柳狂澜轻笑了下,像从前那样打趣了句,【……小星河不会又在偷偷哭了吧?】
柳狂澜其实并未怎么看过沈星河哭,唯一一次看到他哭,还是在摇光陨落的时候。
那时透过云虚子埋在摇光体内的鬼气,柳狂澜曾看到沈星河哭红的双眼。
这孩子一向心软,又重情得不像个修炼千百年的修士,所以柳狂澜猜想,听了他那些话,小星河恐怕又会难过得哭了。
他所料也的确没错,在听到他那些话后,沈星河的确已泪湿了脸颊,却一声不吭不想让柳狂澜知道。
云舒月把他揽在怀里,心中虽也因柳狂澜那些话生出许多惆怅,却到底不似沈星河那样情绪外露,只能一边轻拍着沈星河的背,一边轻声对柳狂澜道,【去吧。】
柳狂澜就又笑了,知道,自己定会得偿所愿。
第160章 逼迫
烛龙头顶的劫云凝聚成形时, 云虚子亦吸收了一界鬼气,终于现出身来。
鬼气散尽后,这已被吞噬所有生机的世界, 终于现出它满目疮痍的面目。
山川崩裂,沧海断流, 生灵涂炭,万物寂灭。
渡劫期劫云太过庞大,遮掩苍穹,不见日月, 那不断翻滚的劫云似要倾覆整个世界,山呼海啸着要对那肆无忌惮的烛龙降下最严酷的惩罚。
那盘踞于恐怖劫云下的庞然大物却不见丝毫惧怕, 混沌疯狂的血红双眸正紧盯着终于现身的云虚子, 蓦地张开血盆大口,轰隆隆咆哮着向云虚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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