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不信他的兄弟就这么死了。
他才二十三岁啊!
嗖——
几支利箭破空而出,幸亏齐天澜反应快,及时拉开陆阳,令他成功躲避了暗箭。
众人全部都警惕起来,观察四周。半晌之后,宋祁韫确认是陆阳刚刚坐过的地方有机关。那是一块和地面颜色接近的石板,不细看很难发现。
“这千机岛上处处杀机,防不胜防。”
尉迟枫问宋祁韫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果要避免有更多伤亡,他们可以原地躲藏不动,等四个时辰后岑清风来接他们离岛。
但这样也有风险,他们完全处于被动,一旦岑清风反水或出意外,不来接他们,他们就要另想办法离开。那时候天已经黑了,行动会更加不变。若岛上人有目标地包围他们,他们只能被束手就擒。
“反正都是要冒险,倒不如我们掌握主动,跟他们拼了!”陆阳赤红着双眼道。
宋祁韫蹙眉:“岛上杀机重重,海中又有食人之鱼,可谓进退两难,在这种情况下不易冒进。”
宋祁韫让陆阳控制好情绪,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陆阳眼含着泪质问宋祁韫是不是没有心,“我兄弟就这么死了,我还要躲在原地当缩头乌龟?”
“老子干死他们!什么机关毒虫,老子一把火全烧了他们!”
陆阳拿走齐天澜背着的火药,提剑便钻进了高粱地中,任凭尉迟枫等人怎么喊他都不回。
宋祁韫:“再往前的路都铺着石砖,只怕机关更多,走菜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岛上生活的人总要吃菜,至少这菜地内有毒物的机会比较小。
至于机关,菜地也比其它地方更容易避免。因为菜地都需要侍弄,锄草、浇水、备垄等等,总会找到人留下的痕迹,只要顺着这些人为的痕迹走,便不会触动机关。
安置好白开霁的尸身后,宋祁韫带领大家钻进了高粱地,边小心地向前行进,边留意陆阳留下的痕迹,期望陆阳不要出事。
在横穿菜地,将要路过第一根石柱的时候,齐天澜发出疑问。
“为何这菜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立一根这样的石柱?还远近各有不同。”
“确实诡异,离远些,或许与机关触发有关。”尉迟枫提醒大家要谨慎。
宋祁韫观察距离他们较近的三根石柱的情况,其周围的土地比较平整,鲜有杂草。在每根石柱距离地面六七尺高的位置,表面都比别处更光滑,似乎经常被人抚摸。
按照常理,石柱周围如果有致命的机关,其附近的地面理应鲜有人踩踏才对,会生出许多杂草,石柱也不会被人经常触摸,但现在的情况与之恰恰相反。
莫非这里的机关设计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要先触碰石柱关闭机关?
宋祁韫正犹豫是否要去抚摸石柱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异响,紧接着是轰隆声,大家立刻感觉到地面在震颤。
“老子跟你们拼了!”
是陆阳的喊声。
齐天澜担心陆阳的情况,欲循声找人,被尉迟枫拦住。
宋祁韫立刻做出决定,走过去触摸石柱的光滑处,发现这位置上下都有接缝,尝试去按推,终于发现这位置的石块竟如磨盘一样可以转动。
三根石柱都转动完毕后,地面的震颤结束了。
齐天澜第一个跑出高粱地,再往前是一片红薯地,红薯长得都比较矮,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情况。
在几十丈远的绿油油的红薯田里,躺着一名穿蓝袍的人,具体情况看不清了,但陆阳今天穿的就是蓝色袍子。
大家赶紧跑到陆阳身边,当即就被眼前所见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陆阳整个人平躺在地上,整个人从头到身躯、四肢都被铁锥穿透了,浑身浸满了血,两处眼窝里穿出两根尖尖冒血的锥头。原本清秀俊朗的脸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极了。
齐天澜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捂住嘴转头,下意识想要吐。但眼泪已经先一步夺眶而出,一滴滴掉在了红薯叶上。
宋祁韫跌坐在陆阳的身旁,闭了下眼。
“快!有人触发了机关,去瞅瞅!”
“你看。”尉迟枫示意宋祁韫去瞧红薯田边儿上的那排杨梅树,有一个包裹正挂在其中一根树枝上。
宋祁韫认出来那是被陆阳抢走的火药包。他立刻跑去将包裹拿回,带领尉迟枫等人躲回了高粱地中。
“来人了,我们不跑吗?”齐天澜问。
“与其乱跑中机关,不如赌一把。”
宋祁韫从脚步声判断出来人不多,他们可以趁机解决。
果然,只跑来了五人。这五人都穿着灰布衫子,有的手拿镰刀,有的拿着锄头,看起来是在附近干农活的岛民在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跑来了。
片刻后,菜田内的机关再次被启动,多了五具被穿烂的尸体。
宋祁韫等人穿着灰布衫子,拿着锄头、镰刀走上了石板路,对赶往这里的人狂喊有闯入者。
“有好几人!快追,别让他们逃了!”
第一波赶来这里的人骑着马,总计有十三名,都穿着黑色劲装,手拿着大刀,看着像是岛上巡逻的护卫队。
沈惟慕便赌了一把,赌他们未必认识所有种田的人。果然,他们刚才这样喊了之后,那群护卫丝毫不怀疑,在看到红薯田里有尸体后,顾不上他们,第一时间跑去查看情况。
好奇是人的天性,很快就有很多人闻声往这边来看情况。宋祁韫趁机带着齐天澜等人避开看热闹的人群,顺着石板路一路往下走。
没想到这千机岛竟建造得如小县城一样,走过了菜田后便是房舍集市,然后是城门。穿过城门后更繁荣了,街道宽敞,屋舍林立,越往里走屋舍建造的越豪华。
大家都穿着差不多样式的衣服,来往匆匆似乎都有事在忙,他们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刀、剑、鞭子、狼牙棒等等各种类型都有。
宋祁韫等人的行走,并没有吸引来什么别样的眼光。他们一路往里走,走到街的尽头发现是一处祭坛,十分庞大,祭坛最高处立着一个雕像,看起来是位中年人,身量颀长,面容深邃。
这人的长相宋祁韫没见过,但他认出了其腰间所佩的名剑摧天。
江湖上曾用过摧天剑只有一人,便是清月教老教主张星河。
原来这雕像是清月教老教主。
祭台前的供桌上,摆放了满满一桌新鲜的水果、点心和猪头、羊头等熟食。
宋祁韫沉默地看着供桌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尉迟枫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宋祁韫才回神。
“没事。”
祭台之后,有长长的石阶,通往一座十分豪华的殿宇。那殿宇所在,应该就是这座小城甚至整个岛屿的中心了。
宋祁韫抓紧手中装火药的包裹,红着眼睛对尉迟枫道:“一会儿我去炸了那座殿,势必会引起骚乱,你们趁乱从南走。我观察过了,从南边来的岛民大多拎着鱼虾,身上带着海腥味,那边必有码头和船。”
尉迟枫抓住沈惟慕的手腕,“大丈夫何惧生死,兄弟有难一起面对。我看那殿宇不简单,多个人帮忙才更保准。”
尉迟枫说罢,就让齐天澜走。
“哈哈哈哈……你们谁都别想走!我好容易把你们等来了,你们怎么能走呢!”
突然间,祭台上的雕像皴裂,一片片像石头似得伪装掉落下来,展露出一个活人。
“石、石像变活了?”齐天澜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是活人伪装成石像。”尉迟枫大胆猜测,“多变?”
“嗯,不愧是江湖司的智囊,聪明。”多变轻盈一跃跳到宋祁韫跟前,一双阴冷如蛇蝎的眸子里突现笑意,“只可惜今天是你们江湖司的覆灭之日。”
宋祁韫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找沈惟慕,却不见沈惟慕的身影。
“别找了,就是他出卖了你们,把你们的命送到我手上。江湖司啊江湖司,我清月教壮大路上的最大阻碍,今日便可彻底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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