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白闻言便知是魏珩,多日没见,他原以为是魏珩不愿意,没想这小孩竟来了。
是我疏忽,徐应白有些懊恼,魏珩虽是皇子,但实是不受宠,出宫又要避开皇城守卫,以免被有心之人发现说皇子私自联系朝廷重臣,想必不易。
到了偏厅,果然见魏珩一身灰扑扑的袄子,脸上两道血痕,手指被冻得青紫,生了冻疮。
他见徐应白进来,起身行了个礼:“老师。”
“不必,”徐应白连忙把魏珩扶起来,转头对着刘管家道,“刘伯伯,烦请去外面请一个大夫。”
魏珩摇摇头:“不用请大夫,都是一点小伤。”
徐应白却坚持:“要请。”
魏珩自是拗不过徐应白的,只好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等着。
徐应白亲自热了一壶茶给他,魏珩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
他很少收到这样的善意,感激地看了徐应白一眼。
刘管家找来的大夫很快就到了,给魏珩开了两幅药膏,冻疮的手被仔细地包裹起来。
谢静微玩累了,被李筷子提溜过来找徐应白,一进偏厅就看见魏珩坐在椅子上,徐应白神色关切地在和魏珩说话。
谢静微霎时警惕起来,大喊道:“师父你不是说你没有收新弟子吗!!”
徐应白毫不留情地给了谢静微一个脑瓜崩:“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这是七皇子魏珩,你得给人家行礼。”
谢静微揉揉脑袋,“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给魏珩行了个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草民谢静微拜见七皇子魏珩,七皇子魏珩万安!”
魏珩眼角抽了抽。
徐应白看得眼睛疼:“好了,起来吧。”
谢静微靠近徐应白小小声问:“所以真的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啊?”
徐应白点了下头:“算是。”
谢静微又问:“那他行拜师礼了吗?”
徐应白回答:“还没,你也知道为师不重这些虚礼。”
谢静微明白了。
徐应白等大夫给魏珩上好药,带着这两个孩子一起去了书房,他一边挑了几本适宜魏珩读的书,一边背对着谢静微道:“七皇子身份贵重,你别没轻没重欺负人家。”
谢静微默默把自己准备揪魏珩头发的手收了回来。
书放在案上,徐应白温声好语地嘱咐:“这些书你先读着,也可带出徐府,若有疑问之处,尽可问我,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先是微臣疏忽,”徐应白拍了拍魏珩单薄的肩膀,“日后每三日,微臣都会差人去接殿下,殿下别再自己翻墙了。”
话音才落,刘管家匆匆忙忙进来了,同徐应白说,宫里来人了。
徐应白眼皮半合,微微点头,同刘管家一同到了正厅,正站着等的小太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而后起身道:“徐大人,陛下召见。”
天子召见不能不去,徐应白颔首,然后就同这小太监去了。
到临近傍晚,烧了一天的付凌疑终于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了。
他出门去找徐应白,去了书房没找到,绕了一圈半路上碰上了谢静微。
付凌疑声音沙哑:“你师父呢?”
谢静微不太喜欢付凌疑,总觉得这人待在自己师父身边是因为心怀不轨,听见问话也不想回答,只想赶紧跑。
奈何这人他走哪就挡哪,阴沉的脸色和充血的眼眸看起来就像在说——要是不说就片了你。
付凌疑面色不善地盯着谢静微
谢静微连付凌疑一根手指都打不过,只得憋屈道:“师父进宫去了。”
进、宫?
前世之事浮现眼前,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付凌疑心头,他脚尖点地,匕首被握在手心,疯狂地往皇宫那边赶去。
第10章 急报
魏璋召徐应白进宫时着急忙慌,见到徐应白的时候差点要扑到徐应白身上。
好险被一众文臣武将和太监给拦住了。
“徐卿!”魏璋涕泪横流,“安西郡郡守纪明来报!乌厥人又来了!!!”
徐应白眸光一暗,他昨日便拿到了这封战报。此世急报来得早,上一世还得等十几天,才从安西郡传来守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陛下莫慌,”徐应白恭恭敬敬地把魏璋请回金銮座,“安西郡如今怎么样了?”
一旁的武将道:“安西郡守兵军纪严明,修整得当,暂时挡住了乌厥人,但乌厥人这一次来势汹汹,是来和我们拼命的啊!”
“……”徐应白没有搭话,眼角余光扫过一旁恭谨站着的刘听玄。
刘听玄注意到有目光投来,抬头和徐应白对上了目光,然后很快就低下了头。
徐应白回转目光,捏着手指没说话。
“报——”
一名斥候嘶吼着急急进殿:“陛下!!!安西急报!!!阿古达木连克安西郡三座城池!!!安西郡守纪明退守嘉峪关!!!”
“乌厥兵马不日便至嘉裕!!!嘉峪关告急!!!安西郡守纪明恳请陛下发兵!!!”
魏璋吊着的三白眼没了平日里的阴狠,满是慌张。
嘉峪关一旦失守,河西三郡至长安一带将无险可守!乌厥骑兵将势不可挡,长驱直入,早晚会杀到长安,削了晋帝的脑袋!
而如今有力与乌厥王子阿古达木一战的人只有……
周围一起被召来的文臣武将闻言和魏璋一起把眼神投到了徐应白身上。
徐应白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指节。
“徐卿……”魏璋开口。
徐应白心里冷笑了两声。
“陛下……咳咳咳……”徐应白捂着嘴咳嗽起来,脸色随着咳嗽声苍白几分,“微臣身体不适,难堪主帅之职。”
魏璋闻言脸都绿了。
其他武将的脸也跟着绿了起来。
徐应白不去,还有谁能去?!
那可是阿古达木,草原上的野狼啊。武将中曾经有几位和阿古达木交过手,那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把乌厥弯刀,在战场上就像年轻的狼王,连斩几位大将的脑袋,鹰一般的双目让人胆战心惊。
“徐卿!”魏璋声泪俱下,“除你之外,朕还能把兵马教给谁呢?”
“乌厥来势汹汹,”房如意捏着自己的胡子,眼睛提溜着转了一圈,“陛下!不如我们先退兵南渡以存实力……”
侍立在魏璋一旁的刘莽也道:“房大人所言有理。”
魏璋没说话,涕泪横流地看着房如意和刘莽。
徐应白的目光在这三个人之间溜了一圈,觉得有些可笑,上一世这三人就提前说好,向自己与忠义侯萧陆施压,魏璋哭天喊地,房如意和刘莽以兵权,政权、嘉裕和河西百姓施压,逼得徐应白不得不同意南渡。
现今又是如此。
徐应白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儿,魏璋道:“朕觉得南渡不失为一策。”
“陛下不可!!!”忠义侯萧陆怒目圆睁,“言南渡者可斩矣!”
“一但退兵南渡……嘉裕至长安一带无异于拱手让人!若突厥有亡我之心,中原陷矣!千万百姓何去何从啊!”
房如意不悦道:“忠义侯这说得是什么话,南渡自然是为了陛下的安全!怎么能说是把中原拱手让人呢?”
“再说中原一带,齐王宁王可守矣!”
萧陆喝道:“齐、宁二王何时听从陛下征召!”
此言一出,徐应白眉头皱了皱,果不其然见到魏璋黑成锅底的脸和阴狠的眼神,房如意哎呦了一声:“忠义侯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谁敢不听陛下的征召呢?”
这话里话外扣给忠义侯萧陆的罪名就大了,什么忤逆陛下,污人谋反都可安上,更何况还下的还是魏璋的面子。
“萧侯爷言辞失当!”徐应白抢在魏璋开口前道,“陛下,微臣请陛下杖责忠义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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