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柳长眉倒竖,立刻抱住了魏璋的手臂,对春花道:“葡萄放这,退下吧。”
“不必退下!”
魏璋不悦地瞪了一眼宋柳柳,宋柳柳神情难看了一瞬,撒娇一般往魏璋怀里蹭:“怎么,陛下有臣妾还不够吗?”
春花此时肩膀开始发抖。
“怎么,朕挑女人,”魏璋不满地将宋柳柳推远,“还要你同意么?”
“这不是怕……再像上次一样,”宋柳柳伸手去勾魏璋的腰带,“上次陛下从臣妾这带走一个婢女,不是不愉快么……”
“那是她不懂皇恩浩荡!”魏璋想到此事就怒气冲冲,“朕宠幸她,那是天大的福气,她竟然敢违逆朕,咬伤朕的手!”
“若不是查不到她的族亲,”魏璋咬牙道,“朕必定要诛她九族!”
“不过,朕砍了她四肢,拔了她的舌头做成人彘,就是可惜被徐应白那个多事的发现了,给了她一个痛快……”魏璋站起身用手拍了拍春花的脸,“你应当不会这样吧。”
春花抖如糠筛,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往下掉:“奴婢……奴婢自然不敢……皇恩浩荡……奴婢感激、感激……”
她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听玄有些可怜她。
这姑娘,看着也就和她妹妹一般大。
顶多十八九岁。
思及此,刘听玄跨步上前大声道:“陛下不可啊!”
“微臣刚刚给陛下卜卦,”刘听玄煞有介事道,“卦象说陛下需得止欲,不然对身体大有损伤!欲气太重,还会损伤贵妃娘娘腹中龙子!望陛下三思啊!”
魏璋拧眉:“你这卦没算错?”
刘听玄一边讨好微笑,一边暗暗给宋柳柳送了一个眼神,宋柳柳立刻知会,抱着魏璋的手臂道:“臣妾近来确实是觉得有些胸闷气短……恐怕也是欲气太重,陛下就当为了皇儿忍忍吧,等皇儿生了,臣妾为陛下选妃,陛下的点滴都珍贵无比,怎能委屈陛下宠幸一个不入流的小婢女,若是生出像七王爷那种杂种怎么办?”
一段话哄得魏璋舒展眉目,龙颜大悦。
“还是爱妃说得对,”魏璋捏了捏宋柳柳的脸,把宋柳柳抱起准备离开,“朕这就带爱妃回去好好宠爱一番。”
宋柳柳大松一口气,给了那还跪着的春花一个眼神,让她快走。
春花连忙站起身,逃似地离开了。
刘听玄也放下心来,他捏了捏布袋子里的算筹,也走了出去。
等到夜晚,刘听玄随便把自己洗了洗,准备入睡,窗棱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刘听玄连忙起身,把窗子打开,只见那叫春花的婢女站在窗子外面,手里拿着个并不便宜的珠钗。
“今日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春花道,“奴婢无以为报,这是之前贵妃赏给奴婢的,是奴婢最值钱的东西了,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刘听玄摆摆手道:“不用谢,我见你可怜,又与我妹妹年纪相仿,就出手相救罢了。”
春花十分感激:“大人的妹妹必定也是同大人一样善良之人,会有福报的。”
“不如大人就收下这珠钗,”春花小心翼翼地将钗子递过去,“赠予小姐。”
刘听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已经很久没见她了,我们自小分别,已经数年未见,我只知道她十二三岁就进了宫,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她。”
“宫中危险,”刘听玄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春花也是叹了口气,抬头说:“是啊……这宫里头,天天有人死……就好像陛下今天说的那个姑娘,她叫秋月,是奴婢的好友,我们一同服侍贵妃娘娘……却不料……”
她的话语在彻底看清刘听玄的脸时戛然而止。
他们这些婢女,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人,怕冲撞贵人丢了性命,可是今夜太晚,两个人又说了挺久的话,春花也就没再那么警惕。
她大惊失色地看着刘听玄。
刘听玄有些疑惑,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不……不是,”春花磕巴了一下,“大人……您同我那位好友……长得……”
“长得有几分像!”
刘听玄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第二日,富平。
暗卫送来的信工工整整放在徐应白的桌子上,徐应白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等到第三封,才摸到刘听玄连夜让飞鸽送过来的信。
那信上只有一句话,字迹潦草无比,言辞却无比激烈。
他要知道自己的妹妹到底在哪。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睛在信纸上停留了一会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
那咳嗽声一下比一下大,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他艰难抬手用绣帕捂住了自己的嘴,血无声无息地将白布晕红。
魏珩十分担忧地给他拍背。
那纸条飘到了孟凡脚边,孟凡把纸捡起来,看了上面的内容一眼,一瞬间头皮发麻。
约摸过了半刻钟,徐应白终于缓了过来,眼尾一片濡湿绯红。
“主子,”孟凡将纸条放回到桌面上,“要不要告诉他?”
“说吧,”徐应白低声道,“不可能瞒着刘听玄一辈子的。”
“正好你要去扶风郡,”徐应白让魏珩拿出一个小布包,“就将这个交给他吧。”
孟凡接过那布包捏了捏,有很硬的小块,也有粉末,应当是骸骨。
他应了一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徐应白安静地垂下眼眸,将那张纸条捡起,对准了手上的火折子。
那张纸条很快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第78章 回信
不一会儿, 暗卫端了一碗药进来。
魏珩已经在一旁处理一些军政事务,徐应白现在病得不轻,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处理所有事情, 只能逐渐将一些军政要务让渡给十五岁的魏珩处理。
有时候, 连一些极为重要的批示, 都是由魏珩来代笔。
好在魏珩天资聪颖,并不需要徐应白费多少心神。
战事危险,谢静微和玄清子被徐应白强硬地留在了后方的定襄郡,不允许跟着他去前线,因此此时的营帐安静得厉害, 只剩魏珩狼毫落在纸页的细微声响。
徐应白勉强喝完一碗药, 额头上冒了点细汗。
他又拿起一封信,这次是李毅那边寄过来的。
李毅的字写得很粗狂, 人却挺细心,十分细致地描写了如今他们行军至何处, 又打探到了哪些消息。
徐应白展开李毅的信纸,忽然有一小张纸从里面掉出来, 徐应白愣了一下, 伸手将那被叠成小豆腐片的信纸捡起来。
信纸那一小块地方露出点字迹, 徐应白深深看了那字一眼, 悄无声息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没急着打开那信纸, 而是先将李毅送来的信认认真真看完了。
等看完李毅的信, 他才伸手去够那小信纸。
信纸被他缓慢展开,与自己有几分像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是付凌疑的信。
自从徐应白不再允许暗卫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付凌疑之后, 付凌疑对于徐应白如今怎么样皆是两眼一抹黑。
但他在军营, 条件之艰苦难以想象,两地联络的信鸽也极其珍贵, 没有给付凌疑用来寄家书的道理,便只能求着李毅寄送军机时,给他的信留个位置。
因而他每一次用的信纸都不大,字也不敢写太多,一是怕字写小了或是糊了徐应白看着麻烦,二是怕延误李毅把军机送过去。
但是徐应白很少回信。
即便回了,也是和付凌疑一样夹在军机中送回,信中只有寥寥几句,叫付凌疑保重身体。
他喝完药或是发病的时候没力气提笔,却又不愿意魏珩帮自己写,等有了气力自己动笔写了,也不愿写太多,担心付凌疑看了信看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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