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又娶亲了,咱们灵州城的少男少女总算能心安两年了……”
“可我听说这人身子不好……恐怕撑不了两年……”
“管他呢!能安生几日算几日吧!”
那边徐应白刚进正堂,手就被魏照拉了过去。
穿着婚服的魏照狐狸眼眯着,声音温柔,语气阴险,附在徐应白耳边轻声道:“徐太尉,叫声夫君来听听。”
徐应白不为所动,盖头底下的琥珀色眼眸微不可察地翻了一下。
而后轻轻将头偏往一边。
魏照哈哈大笑,伸手按住徐应白修长的脖颈,强迫人转过来垂首跪下。
徐应白藏在盖头底下的面容一冷,他拍开魏照的手,滚金袖袍一甩,端端正正地跪下,那气势不像是来成亲,倒像是去死谏。
“一拜天地!!!”站在一边的知宾眼见此景,适时高喊道。
“二拜高堂!!!”
两人转头去拜宁王妃,高坐上的宁王妃雍容华贵,鬓发斑白,她冷淡地看了一眼徐应白,将头转往一边去。
在她看来,这个男子配不上她家照儿。
“夫妻——对拜!!!”
两个人又转过身,行了这让人如坐针砧的夫妻礼。
付凌疑站在门边,将一切尽收眼底,手摸上腰间藏着的软剑,然后又恶狠狠地将手放下。
他死死盯了魏照一会儿,猛地将眼神收了回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好一会儿,付凌疑才收拾好自己心绪,悄无声息往外面走去,不远处,王晖正在等着他。
不多时,徐应白就被送到了魏照的寝房。
房中除却徐应白,没有其他人。
他坐在大红的床褥上,手里不住地把玩着那把袖刀。
从白天到夜晚,喜宴总算到了尽头,魏照好似醉得厉害,在众人的目光下往寝房那边走过去。
寝室房门咯吱声响,徐应白眼皮一跳,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袖刀收好,看向进门的魏照。
砰——
一声巨响,房门关上,魏照狞笑着,鼻尖发出一声冷哼:“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下去吗?徐太尉?”
烛火摇晃,徐应白的影子影影绰绰。
“世子殿下说的什么话,”徐应白将盖头揭下来,“我听不懂。”
彭——
震耳欲聋的声响在二人耳边炸开!
魏照倏然笑了出来。
灵州城上空,一条绵长的火线直升天际,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厅堂出,那些烂醉如泥的将领睁开眼睛,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王府外,军队集结,铁蹄声响。
属于魏照的院子内,无数黑影重叠起伏。
刀没入血肉的声音隐匿在铁蹄声下。
灵州城的角落,有农夫铁匠和摊贩,悄悄从身上抽出了闪着寒光的刀刃。
西门城楼,交接的士兵远远看见巡逻的士兵手臂上绑着红带子,领头的人谄笑着拍了拍王晖的肩膀:“王百户——”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脖颈间鲜血喷涌而出!
魏照一步一步朝徐应白走过去。
“徐太尉,”魏照哼笑了一声,“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的计划呢?”
徐应白神情冷淡,并不作答。
他磨挲着袖子中的袖刀,温和清润的嗓音平静得不像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仰啸堂,是你的人吧,你在酒中下了药,”魏照道,“呵,可今日这场婚宴,是本世子顺水推舟给你扑棱一回,让你摆一场鸿门宴。”
徐应白头上的凤冠微微摇晃,神情仍旧未变:“哦?”
“我会不清楚你想要用这张脸来蒙骗我么?除却仰啸堂,我没带那男宠去过别的地方,而你能得知消息来此,说明那里有你的探子,”魏照笑得开怀,“不过既然你想用这张脸,我不介意让我的猎物再蹦一会儿。”
“你本来是想借成亲守卫松弛之时,再放倒这些武将,”魏照笑眯眯的,“好让你的兵马长驱直入么,对不对”
“可是他们,一杯仰啸堂的酒都没喝呢。”
“东南西北四门也都有将领坐镇,”魏照道,“城外早就设了包围,就等着你的兵马来包饺子,你城内的据点仰啸堂,也被我派人包围,一个也逃不掉。”
院子里面猛然响起刀兵相撞之声!
黏稠滑腻的血顺着刀刃滑进刀柄,黏腻到让人握不住,又顺着脖颈处的豁口流进石板之间的青苔里面。
魏照舌尖抵着后槽牙,听见声响狐狸眼微微眯起。
“院子里面也都是我的影卫,”魏照伸手捏住徐应白的下巴,拇指扫过徐应白的唇,朱红的胭脂擦过徐应白的脸颊,“你猜你的暗卫进不进得来?”
徐应白皱了皱眉,袖袍底下的袖刀悄悄开了刃。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金银财宝,权势富贵,宁王与王妃的宠爱,还有各式各样的美人……
阻挡自己的,都会被自己杀死。
魏照眼神迷恋地扫过徐应白的脸:“我父王兵临定襄,我迟早会是皇帝,你会是我——”
外头鲜血唰地一声飞溅到窗户上!
与此同时,窗户被人强行破开,木屑四散。
魏照猝然转头!
软剑直冲他而来,一声惨叫骤然响起,血花四溢,他刚刚碰过徐应白的手自手臂被软剑整个绞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溅到徐应白的脸上,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的嫁衣也被洇得深红。
付凌疑恶鬼一样将魏照掼在了地上!
随后,一根染血的黑色布带勒上了魏照的脖子!
他被硬生生从徐应白身边拖走,额角与脖颈青筋暴起。
而外面更是一片狼藉,自院门到寝室门口,一路都是尸体。
“怎、怎么会……”魏照的双腿蹬着地板,“你……不……不可……”
“他不是你的。”
付凌疑语气温柔,他半跪着,魏照的头颅在他的胸前,他十指用力到泛白,紫金面具上是斑驳血迹,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眼底闪着得偿所愿的疯狂与肆意。
魏照拼命地挣扎,他想不明白付凌疑一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明明院子里面有那么多影卫。
但他说不出话来,一只还在的手也没法为自己争得一点气息,血大股大股从肩膀处的窟窿流出来。
脖颈处,那恐怖的力道让布带嵌进血肉里面。
魏照的脖颈几乎被勒断。
付凌疑死盯着魏照凸出的眼睛,眼睛一弯,嗓音嘶哑:“他是我的。”
第62章 相公
魏照的挣扎渐渐小了下来, 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宁王世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样凄惨。
付凌疑居高临下地看着魏照灰败的脸,眼里有一点不明晰的笑意。
终于死了。
若不是徐应白要布置兵马,又加上时机未到, 他早就想杀了这个狗东西。
他松开撕扯着布带的双手, 院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
徐应白猛然转头看过去, 那名与他相像的男宠惊恐万分地看着周围的横尸,见他望过来,转身就要跑,然而徐应白身前的付凌疑比他更快,柳叶刀从付凌疑手中飞出去, 斩断男宠的鬓发, 铮一声嵌入男宠面前的墙壁!
墙面裂痕如蛛网。
可想而知,要是打到人身上, 必死无疑。
“别杀我!”男宠惊慌失措地抱头跪下大哭,“我我我——我只是想来告诉世子妃世子不是个好人!!让他小心一些!我什么也没看到!!别杀我!!!”
徐应白从台阶下走下来, 红布白底的绣花鞋踩在湿滑黏腻,还未干涸的鲜血上。
他身后穿着喜服的新郎死相极惨, 血都流干。而手里拿着长剑, 身穿黑红衣裳的杀手, 一瞬不瞬地盯着新娘。
场面十足诡异, 男宠一边哭喊, 一边偷偷看了一眼, 登时快被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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