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应白看见霰霜好奇地左右张望了两下。
徐应白放下茶杯,温声问:“怎么了?”
霰霜收回自己的眼神,笑道:“之前公子身边跟着的都是那戴紫金面具的带刀侍卫,如今换成了另外一位,一时觉得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站在徐应白身边的孟凡被明艳大气的霰霜看了几眼又说了这么一番话,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病了,”徐应白想到付凌疑那半身不遂的样子就又好气又好笑,“被我关在房里休息了。”
“原是如此,”霰霜恍然大悟,又问道,“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记得仰啸堂在江南有一处分舵。”徐应白温声道。
“是。”霰霜道,“公子可是要打探江南的消息?”
“嗯,”徐应白点了点头,“我要你们在江南的分舵盯紧肃王府的人,看看肃王府有何异动。”
“霰霜明白,”霰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公子放心,我会立刻写信知会江南分舵。”
“有劳了。”徐应白语气温和,“还有一件事,霰霜姑娘,你想开更多的分舵吗?”
霰霜一愣,随即开怀笑道:“生意自然是越大越好,霰霜求之不得。”
“既如此,那便在陆续在幽州、益州、肃州、灵州这些地方都开一开,”徐应白眉眼带笑,温和道,“你尽管去开,至于地方官府那边,我会帮你打点好。”
等和霰霜商量好,徐应白出门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初雪消融,长安更冷,他裹着狐裘准备上马车,身前突然横出一只绑着黑色布条熟悉的手。
孟凡已经识趣地退了几米远。
徐应白一愣,皱着眉头去看手的主人:“你怎么出来了?”
“想找你。”付凌疑脸上还泛着不正常地红,唇苍白干裂,他紧紧地盯着徐应白,眼神压抑而兴奋,声音沙哑,“所以出来了。”
徐应白蹙着眉:“房间明明锁起来了。”
付凌疑一愣,脑袋垂下来,小声说:“我把门和锁拆了。”
说完付凌疑又着急忙慌地找补道:“我修好了!我修好了才出来的……”
徐应白:“…………”
他带着点恼火地轻敲了一下付凌疑的脑袋,然后撑着付凌疑的手上了马车,偏头对付凌疑道:“上来。”
第31章 撒谎
马车缓缓往徐府那边过去。
徐应白抱着手炉坐在正中央, 付凌疑坐在右边的位置上,两个人一时无话,马车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付凌疑低着脑袋,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可能是单纯不知道要怎么和徐应白说话——整个人跟个鹌鹑似的, 老实得要命, 完全没了昨天抽风时的气势和气焰,乍一看过去,还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徐应白兀自挑了挑眉,觉得“可怜巴巴”这四个字和付凌疑这头凶猛的孤鹰怎么看都不沾边。
马车吱吱呀呀轧过雪地,徐应白累得够呛,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眼尾随之红了一片。
徐应白不知道,付凌疑这会儿脑袋是垂着的, 目光却隐秘又放肆地落在徐应白身上。他喉结滚了滚,极力压下了心里面那些肮脏又花样百出的想法。
昨日的疯狂好似昙花一现, 付凌疑现在似乎又变回了乖巧顺从的模样,撕破的伪装重新戴了上去。但付凌疑知道自己已经被撕出了一道不容小觑的口子……这道裂口越来越大, 早晚会不受控制的。
除了徐应白, 没人能让付凌疑这个精神濒临崩溃的疯子忍这么久。
付凌疑有想办法治好自己, 奈何没有一个办法是管用的。他知道自己只有被拴起来才不会伤人。如今能拴住他的人只有徐应白, 锁链的一头就在徐应白的手心, 除了徐应白, 谁也拽不住。
车室内,徐应白抱着手炉的手臂逐渐松垮, 付凌疑谨慎地抬起一点头, 看见徐应白已经闭上了眼睛,抱着手炉睡着了。
他低垂着头, 一头如瀑青丝用一根青玉簪子挽起来,露出白玉一般的脸。
付凌疑手指收拢又放开,反复几下。
而后他支起身体,像捕食的凶兽一样朝徐应白悄悄靠过去。
狼捕杀猎物的时候,会观察猎物的实力,然后以可怖的速度一击毙命!
但现在不行,面前的人不是付凌疑的猎物,所以他谨慎地、小心地甚至堪称温和地靠近,两手撑在徐应白身侧跪下,那是一个乖顺、但保护欲和占有欲又极强的姿势。两个人逐渐接近纠缠起来的气息让他的眼底涌上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狂热和痛苦。
他喉结滚了滚,然后仰起头凑近,试图靠得更近一点。
徐应白的身体历来是留不住多少温度的,每到冬日,总是要抱着手炉出门。所以一股热源凑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那凑了凑。
他们额头几乎相贴,那样相近的距离里面,付凌疑敏锐的感官能感受到徐应白胸腔里面那颗心的跳动。
一下一下的,鲜活得让付凌疑几乎为此神魂颠倒。
仅仅只是徐应白的心跳,都对他有近乎致命的影响。
没办法,这样鲜活的声音只有好好活着的徐应白才能让付凌疑听到,无怪乎他只听到心跳声就能疯魔。
他胆大包天地凑上去,乌黑的眼眸映照着徐应白的脸,这时,付凌疑忽然发现,徐应白右边耳垂下面,有一颗颜色浅浅的痣。
越来越靠近的热源让徐应白察觉到了危险。他在睡梦中蹙了眉。
这时马车转过街角,车轮轧进了一个小坑,车子不可避免地颠簸了一下。
徐应白陡然睁开了眼睛,和付凌疑不可捉摸不可细品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徐应白的眼睛泛着红血丝,使得他的眼睛附上一层浅红,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在这层堪称绮丽的薄红下脆弱又好看。
付凌疑喉结滚动,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吻过去。
但他忍住了,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仿佛脚掌严丝合缝地被钉在了原地。
徐应白看到付凌疑那不加掩饰的侵略眼神,就知道这人指不定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他抬起手捏住付凌疑的下巴,把付凌疑的脸转过一边,声音浅淡,无奈道:“安分点。”
付凌疑乌黑的眼眸动了动。
他往后退了点,但也只有一点儿。
这时马车正好停了,徐应白下了马车,付凌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孟凡安静如鸡地跟在他们身后,刚进门,付凌疑忽然转过头对他道,神情是一贯的冷戾:“以后我跟着主子,你不用跟了。”
孟凡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脚掌离地,已经是随时要跑的姿势了!
开玩笑!他才不敢跟头儿抢位置!
而前边听到这话的徐应白脚步一顿。
付凌疑敏锐地注意到了,转头紧张地看着徐应白。
徐应白只是轻微地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走。
付凌疑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拔腿跟了上去。
徐应白很快就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但徐应白自己的脚步仍旧平缓,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他穿过回廊,能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跟上了自己的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日子。
转过一个拐角,徐应白迎面碰上了玄清子。
玄清子用拐杖背着个小包袱,左手牵着不情不愿委屈巴巴的谢静微。
现今年已经过了,玄清子是玄妙观观主,自然要回道观去主持事务。
他碰上徐应白时一愣,随即吹胡子瞪眼道:“回来那么快干什么?”
徐应白被说得一愣,随即笑了:“我若是不快点,师父就跑了。”
玄清子哼了一声,把谢静微从身后扒拉出来:“这小兔崽子我就带走了,留在这你也不方便,还得费神看着他。”
谢静微憋红了眼看徐应白,试图撒娇:“师父~”
徐应白看着冲他撒娇的谢静微,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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