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最后一步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走完。所以苏禹心会安排一个“江畔”和邢卓去法院。反正从申请离婚开始,江畔都没有出现过。
她这么蔑视联邦法律,邢卓在她旁边笑了。
苏禹心却问笑意嘲讽的邢卓: “能允许男人和男人结婚的法律有严谨可言吗?”
邢卓脸上表情消失,一言不发地直视着苏禹心,他的母亲这样可笑,如此恨他的江畔也是。
不过江畔的确应该避着邢卓。他要是真的来了纽约,邢卓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停顿一会,邢卓说:“江畔不来,我不会离婚。停车。”
“邢卓!”
“很生气吧?”邢卓拉开车门,一脚踏出去,,“你每一次都无视掉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我满足你的希望,我也是这种感觉。”
苏禹心追出去,“邢卓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他就是不想见你,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能不能给自己一点体面!”
邢卓愣在路边。
就算抛开语境,苏禹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邢卓从来不会这样,这种感觉以前更从未有过。
他身边要什么有什么,江畔一点也不好。可是在邢卓不想看到的结局中,他明明憎恨江畔,仍有期待,自我作贱。
秋去冬来,邢卓很少联系国内,也一直借口不回国。
苏禹心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电话里少见的提起江畔。
她从纽约回来后,给江畔发了一条短信,“纽约的事已经全部处理完。祝好。”
或许是收到这条消息,就知道已经没自己什么事,江畔换掉旧号码,彻底和以前的人断了可能有的联系。苏禹心想再找他,也已经不知道他的去向,更没有监视他。
听完这些邢卓还是不太感兴趣,在电话里言简意赅,似乎是今年不会回国。
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们母子之间的间隙,他爸特意打来电话,问:“邢卓你和你妈妈怎么了?”
“没事。”
“我看她最近很想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邢卓没开口,他爸说:“邢卓不要让你妈妈为你难过。她为你做牺牲了很多。”
如果当初苏禹心离婚时没有争取他的抚养权,苏大小姐年轻又漂亮,鲜少有人会注意她的第一段婚姻。
但苏禹心从没有遮掩过他的存在,也从未把他当作拖油瓶看待,苏父的财产、她的股份,几乎都给了邢卓。
邢卓不能因为从小把他送到国外就有怨气,在邢家这种复杂的家庭,以他的身份留在国内也不会开心。
苏禹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邢卓以前知道这些,不管在外面如何,回家从来都是孝顺懂事的。现在为了一个外人就让生养之恩的母亲难过,不是他们家的家教。
而且邢卓很快就要毕业了,一些正式和重要的场合需要他露面,不能一直就留在国外。
邢卓安静听完,心里已经知道,这半年来的一切,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苏禹心把所有问题解决了,他就当此事已经轻轻翻页。
有人在中间当说客,新年三月,邢卓回去短暂住了一段时间,顺便用家里的公司做金融个案的write-up。
在他回去的第一天,邢乐怡便偷偷摸摸找到他,问:“哥你真和嫂子分了?”
分了有半年了,还嫂子嫂子的叫,邢卓冷脸听着,没什么感觉。
邢乐怡又问:“那我嫂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邢卓的脸突然黑下来。
邢乐怡有点怵他,又不太满意他的做法,嘟囔:“啊?为什么?我还挺喜欢她的。”
邢卓看眼邢乐怡。
江畔性格有些冷,话也不多,跟他回家那次,别人都说他冷漠,邢乐怡也没有和他说几句话。
邢乐怡色眯眯说:“我喜欢美女。”被邢卓捏掐了腮帮子,她才忙说:“其实嫂子挺好相处的,笑着看起来很温柔。”
邢卓冷声问:“他怎么温柔了?”
邢乐怡说,之前大家都在打牌,她算了江畔的生日,问: “我哥平时是不是怕你?”
“为什么?”
邢乐怡信誓旦旦地说:“摩羯克天蝎呀。”
江畔看她的眼神就是在看个小孩,不置可否地一笑。
邢乐怡就沦陷了。
邢卓能想到那时江畔的样子。
江畔只是对外人很凶,对亲近的人一直很有耐心。
本来已经忘了江畔,有人在他耳边一提,江畔的样子就突然在记忆里鲜活起来,但怎么也抓不住,在心里发痒,逐渐刺痛。
没明白自己的在想什么,邢卓已经站在了他和江畔曾经的家里。
家里一层灰,证明一次都没人回来过。
也是,江畔现在有钱有闲,还没了老公,人生不知道过得很快活。不上学了就整天的和人住一起睡一起,每天早上送人出门前还要做一次。
邢卓怒从心头起,想砸了这破家,“他妈的……”低骂一声后,邢卓转身就走,留下剧烈的关门声。
时隔四个月,江畔在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收到邢卓的短信。
“江畔生日快乐。”
“江畔,我回家了,只要你回来,你和章瑕朗的事就当没有发生。”
“江畔,我会一直等你。”
半个月后,江畔登陆上许久不用的旧账号,才看到邢卓在他生日尾声发的消息。
他在干什么?抽什么风?
江畔刷新了几次,呆坐了好一会,觉得很闷,下床打开了窗户,看着楼下昏暗的街道,眼前一片朦胧的宁静。空气里弥漫着夜晚特有的寂静,外面走廊有隐隐约约的脚步,不知道是病人还是护士。
因为属于高危妊娠,江畔此时已经在医院住了两周。
昨天他的主治医生建议他尽快卸货。
身为怀孕30周的古怪孕夫,江畔淡定地说他要考虑考虑。
就算江畔这个棘手的病人愿意赌命,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但作为他的主治医生 ,不能再让情况变得更加危险。
如今江畔的内脏负担尤其大,江畔偶尔会喘不过气,也出现了心率不齐的情况,明明很饿又吃一点胃就满了,现在只好尽可能地喝奶粉补充营养。
“你的身体现在已经负荷不了了,他们现在是在抢夺母体的营养、母体的生命。”
江畔脾气现在更坏了,听到这些话第一时间是感到生气,无比不满。
现在让小孩出生,没有哪个医生能保证他的小孩可以存活。
虽然除了刚知道他们存在的那半天,之后的每一天,江畔都还在痛苦中。他也看了很多关于孕育的书籍,理解生育的痛苦和本质,也理智地没有投入过多的感情,忽视血肉相连的痛楚。
但人的想法难以准确言说,也总是在变。
让江畔改变想法,又下定决心的,只是突然间一个莫名其妙的奇怪想法。
所以在决定留下他们的那晚,江畔一个轻轻的动作,将塑料盒子倾斜角度,就把药丸倒进垃圾桶,而随之倾倒似乎还有江畔整个人生。
在后来这几个月里,他一直用复杂的感情对待这两个孩子。
如今他们刚刚长好骨骼和肌肉,江畔已经能感觉到他们现在是两个人,听得懂自己说的话,对外界充满好奇,和江畔建立了看不见的羁绊。
和医生的讨论没有结果,想到邢卓之前,江畔在单身病房里像人偶一样呆坐了许久。
又因为被邢卓的短信打乱了思绪,江畔又想了一会,眼睛眨上一下时,手突然摸下眼角,很担心那里有不由自主涌出的眼泪。
江畔知道自己不久后会有危险,带着“就算我死了,还有个邢卓”的心情,动笔给邢卓写信时,江畔心平气和,也短暂挣脱了一直在的不安和苦恼。
电话联系邢卓会更方便了当,但江畔此时病态惨淡的模样,他不想让人看到。邢卓在最后一刻出现就可以。
而且,江畔也害怕再被邢卓欺骗。
邢卓给他发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月前,人或许早就走了。如果邢卓又骗了他,那信可以拿回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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