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洗了一个澡,栽在床上就准备睡了。
过了一会,邢卓在并没有真正睡着的江畔旁边坐下,重量压着他的被子。
“沉,让开。”
邢卓稍稍让出一点被子,又重新坐在他旁边,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听不听故事?”
江畔看他拿在手里的书。——过来得这么匆忙,竟然还带上了江亦江亚的儿童书。
“今天给江畔讲这个伊索寓言。”邢卓一本正经,好像是很严肃的事,江畔不自主地分神去听。
“母猴子一胎生下两只小猴子,其中一只母猴子比较喜欢,就倾注了很多的爱,但是却很讨厌另一只,尝尝忽视他的存在,后来,那只被疼爱的猴子,由于母猴过度的宠爱而闷死在母猴的怀里,而被忽视那一只,虽然疏于照顾,可是却很健康地长大了。”
江畔怔忪,心想,真老套,邢卓的手段越来越不高明了。
邢卓把还没有他手掌大的童书放在床头,低头啄了下他的额头,“你做得很好。你就是那只健康的小猴子。”
江畔听完,心里说,一点也不健康。
江畔内心千疮百孔,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让它碎掉。
枕着枕头,江畔目不转睛看着邢卓,非常漠然地说:“邢卓,今天我爸说,我好像没有心。我也觉得,很多事我都没有感觉,因为难过的事属于江月,我这里有病,不用等哪天你腻了,我就疯了。”
他有心解决了江滨,就要解决邢卓,但他没察觉的眼泪已经从眼角落下。
邢卓看着他防御性的双眼,慢慢低下头,像在承诺,说:“畔畔,让我陪着你。我来抓住你。”
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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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不是什么新鲜话,江畔惨淡地望着他,似乎不能理解邢卓。
邢卓默默取来毛巾,低下头,和江畔距离一个手掌的距离,擦拭江畔的脸。不经意间和江畔水汽闪闪的目光对上,邢卓的手顿住,目光变了变,直起腰,行为反常地用毛巾擦自己手。
等他再去看江畔,江畔已经闭上双眼,长而上挑的眼尾微红,濡湿的眼睫毛很密很卷翘,就像白天鹅的羽绒。
邢卓干巴巴看了一会,把用过的毛巾扔回篮子,躺回床上,拉上灯,将江畔再次抱住。
过一会,江畔没睁眼,用手推开他的肩膀,“行了。”
还像是之前,妥协一点点后 ,请他“适可而止”。
邢卓像吃错了药,手在被子下摩擦江畔的指骨,“我想抱着你。”
江畔皱着脸,烦他,又怕他纠缠不休,背对着他,说:“别抱太紧。”
第二天,江畔在某个不太好的回忆醒来,带着一丝不安睁开眼,眼前发黑。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
昨天睡着前还好好的,醒来,就像个邢卓怀里的软枕。
带着怨气捏紧拳头,钻出钳制后又皱起脸。
眼前还在梦里的邢卓衣服凌乱,纽扣开了好几颗,敞开露出锁骨和胸肌,头发乱七八糟,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是用光滑而坚硬的岩石一锤一锤凿成的。
再生气,江畔也不会去摔碎一个花瓶。
——这就是平时保持身材和衣着,脸又稍微顺眼一点的好处。
江亦江亚生物钟特别准时,早上七点半,没有人叫,睡得散发奶香的江亚揉着眼睛,在枕头上拱拱,撅着屁股坐起来,捏着小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坐着发懵。
没两分钟,江亚还没有从瞌睡里清醒过来,欲哭不哭时,江亦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兄弟,没原因地先咯咯笑了。
江亚嘴角的委屈消失,跟着笑起来,用脑袋去拱江亦,在床上圆滚滚地抱在一起。
“轻轻地玩,都不能用力。”突然有人提醒这两个大手大脚大力的小朋友 。
江亦江亚像两只警觉的小狗,齐齐回过头,见到开门进来的是江畔和邢卓,他们呲溜呲溜滑下床,跑去一头撞在江畔小腿上。
江畔蹲下,摸摸他们的头发,“有心事呀?昨天委屈巴巴。”
江亦江亚摇头。
江畔问:“昨天是看到了什么吗?”
江亦江亚一人一句地说:“看到舅舅了。”“然后他这样捂住我们的脸。”
余光看了眼邢卓垂下的手,宽大修长,一只手就可以捏住他们整张脸。已经可以想到江亦江亚被拿捏的那副场面,江畔笑了笑,问:“那为什么难过?”
昨天什么都没看到才对。
江亦江亚耷拉着小眉头,想了想,江亚问:“因为舅舅你好像在难过。”
“因为觉得我不高兴,你们才不高兴的吗?”江畔看着他们的目光温和又坚定,“见到你们我怎么会难过呢。”
此时的江畔已经是他们熟悉的模样,而昨天被姥姥姥爷拒之门外、独自雨中的江畔无声无息消失了。
大人太多变了,总是有许许多多他们不明白的事情。
江亦认真观察他的脸,皱着鼻子有点想哭的模样,先抱住他,霸道地说:“不让你伤心。”
江亚有样学样,小胳膊也搂着江畔,仍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会保护你,你要记得。”
江畔抱着自己珍贵又可爱的小熊仔, “我记得。”
“那也说好,任何不舒服和委屈都要告诉我,哪怕只是一点点,你们两个都不能悄悄不说,偷偷难过。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
谈完了心事,江亚又竖起四只白手指,江畔还没明白,江亦就说,他们已经这么多天没见了。江畔昨天竟然也没亲他们。
“哦。”江畔低头碰他们的额头和脸颊。
邢卓站在旁边,看这两个穿睡衣的小孩挂在江畔怀里,像两朵娇花。他的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之前他还在想,江亦江亚这两个小小人类,互动性如此出色,讨厌人、也讨厌社交的江畔到底是怎么教他们的。
是他忘记了,以前他熟悉的江畔是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温暖。只是现在那一份爱心,都放到了江亦江亚身上。
不知道出于何种不快的心情,邢卓伸出手,加入三个人的温馨时刻,用食指拍了拍江亚的脸。
江亚奇怪地看看他,江畔则抬起眼梢,满眼不满。
邢卓说,“一点没用力。”
江亚这时抱住他的手,对江畔摊开手心,“叔叔也要。”
这还是江畔没想到的,短暂愣住。
邢卓悄悄地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江畔。
江畔没有表情,在递到自己面前的手上,落在个敷衍的吻。
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是要抓住什么,邢卓突然握住了了那只手掌。
江畔站起来,说:“好了,起床吧。”
江亦江亚要他抱,江畔手指邢卓,说:“让他抱。”
邢卓双手抱着两个大胖儿子,跟在江畔身后,看着他背影,没敢多想,脸上假装从容,喉结滚动显露些许紧张。
好像好起来了,又好像没有。
吃过酒店的早餐,邢卓把准备出门的江畔按在卫生间门后,压低声音说:“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有想过……我,我们们儿子怎么办吗?”
江畔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根本没那么容易被劝动,也不信邢卓的危言耸听,只是邢卓的话让他气红了脸。
邢卓没想真的惹他生气,又说:“你放心,事情交给我,我也不会报复江滨。”他只是要确保不让江畔被牵连进去,“你们家能用钱打通的关系,一样能打通。”
江畔诧异道:“你是想帮他?”
邢卓没有那种善良,只是对江畔说:“如果你心软了,我这里倒是有些东西,让他不被人卖得那么惨。”
江畔摇头,“我清楚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昨天做的那一切,也不是只为了让他尝那么一点苦头。”
这次轮到邢卓微惊。他总是低估了江畔。
江畔趁机拿开他的手,拿不动 。
“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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