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怎么办了吗?”
江畔说:“我想找到一个不伤害他们的办法。”
这大概也是江畔今天会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原因。
将眉宇间萦绕着忧郁的江畔看看,安惠正要开口,余光看到在他们身后出现的身影,安惠将徒劳宽慰的话咽回去,说:“他们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小孩,你不用把他们想得那么脆弱。主要是你,怎么才能轻松快乐一点。要不要试着接受另一个人留在你身边?”
江畔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顺着说:“和谁呢?”
“我啊。”
江畔失笑。
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如果换个女生,他表情不会失控,以示对别人表白的尊重。但安惠见过他最丑陋扭曲的模样,这话听着太像个好笑的玩笑。
“怎么不考虑我呢?”
“我以前什么样你不是没见过。”
“那时候你是病人,现在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你也不奇怪的。爱不是没有性别吗,为什么不敢和我试一试?”
江畔愣住,这个时候也分不清安惠话里有几分真假了。
这些话全都落在邢卓耳朵里。
那个女人有几分故意的成分,邢卓仍有种被挑衅到的不悦。其实邢卓也很纳闷,上一次有这样的心情,还是又哭又闹的六七岁。
他这几天晚上看着江畔睡着的样子,既对自己无语,又满足于这种生活,只希望一辈子都和江畔这么厮混下去。他是没想到出个门,江畔还没怎么样,一个外人就能给自己添堵。
但比起这个女人,他更在意江畔的态度。他深知被包容和理解,是俘获江畔的诱饵。
而在他身边的江亚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站在后面不去找江畔。他适应偷听的情景,遮住小嘴偷偷地问:“刚刚他们在说什么呀?”
江亦说:“安惠姐姐说喜欢江畔。”
江亚思维灵活,“那她是想当我们舅妈吗?”
江亦抿抿嘴,“嗯嗯”。
江亚龇着小白牙,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小手捂住嘴,缩着脖子偷笑起来。
邢卓收回目光,阴恻恻看看脚边讲悄悄话的煤气罐。
妈的,发现了,江亚不是亲他,是这小子和所有人都能亲。
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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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江畔沉默时,小腿突然被猛地一撞。
低头,两只小熊仔紧紧贴着他的腿,笑眯眯地傻乐。
江畔回头看看,问:“他呢?”
往外走了两步,就看在站在树下吸烟的邢卓,香烟和寒雾杂糅在一起,从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逸散,脸上似有沉重的心事。
看着他们走来,邢卓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意味不明地沉默不语。
怎么这副样子……
安惠站住脚步,就不过去了。毕竟她还是有点怵对方。
她转过身,听到那人问:“聊完了?以为你们还得聊会。”
语气淡淡,乍听似乎没什么,但细想“以为还要聊会”,为什么要放江亦江亚过来呢?
江畔没说话,男人又低声问:“怎么不向你的朋友介绍我?你是不是不想她知道我是谁啊。”
这个“啊”让安惠学到了。
这男人看着那么拽,说话怎么这么茶啊。
安惠没忍住回过头,就和一道目光对上。
——树下正低头对江畔发牢骚的男人,正用冰冷的目光打量她。
江畔不耐烦地抬起头,男人就垂下目光,脸上神态转瞬即变,好像他就是那个憋屈的冤大头。
这种男人让人心低发毛。
安惠心惊胆战地回过头,加紧了离开的脚步。
虽然还是担心江畔,但也忍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惹上了什么麻烦。
邢卓一回去,就待在书房,开没完没了的视频会议。
忙完工作,邢卓问海外有马场的朋友,让帮忙物色的矮脚马,在春天之前能不能送到中国。
因为春天要到了,他两个白眼狼儿子该上新的兴趣班了。
当江畔进书房拿自己的电脑,邢卓正在窗边含着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从医院回来就这个样子。
江畔猜到安惠的话邢卓应该是听到了,也就明白了安惠突然说那些话的用意。
他本拿上电脑就要出去,又觉得自己得趁机说点什么。
“今天你让江亚来问来我的问题,”江畔站住脚步,说,“我永远都也不会告诉他们。”
好吓人。邢卓心底感叹,态度平淡,说,“我是想你可以正视自己的身份,他们怎么称呼我不重要。”
江畔说:“当然,已经有人叫你Daddy了。“
“……我和涂棠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清楚我不喜欢那种。” 想起江畔厌恶的“肌肉零”,邢卓又说,“你这样也不好找第二个。”
江畔怒视他,“闭嘴。”
邢卓看看剩下的半截烟,说:“你不想当他们的妈妈,做爸爸也行。要是以后他们自己知道你的这些拒绝,也会难过的。”
江畔说:“这些不用你来说。我为他们做得够多了。我这段时间被困在和你这种关系里,自己的任何想法都无法估计。为了他们,我一再忍让、退步,什么都不敢做。”他已经完全都不像自己,“明明这些都怪你,你却一点没反思过。”
江亦江亚一直等不到江畔回去,跑到书房门口。
低着头挨骂的邢卓看门后两颗探进来的小脑袋,板着脸,说:“出去。”
江畔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要去拉开门,让邢卓滚。
邢卓拉住他,低声下气说:“我是说他们两个。你继续说你的。”
江亦江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江畔刚刚的话被打断,之前的愤郁也没了一大半,还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没什么好说的。放手。”
邢卓攥着他的手腕,“不是答应你了,你去了医院,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吗。这事还没说呢。”
以邢卓的性格,江畔直觉他能主动坦白的,对自己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畔心底做好的了准备,看着前方,不可撼动的冰冷模样。
摸着江畔手臂冰凉、富有弹性的皮肤,邢卓问:“你先说,你和那个护士怎么回事。”
“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
江畔重申一下他们的关系, “我们已经分手,已经离婚了,四年了,你可以不可以清醒点?”
邢卓说:“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江畔先是没明白,然后表情慢慢凝固了,难以置信、幅度很小很细微地转过脖子。好像漫长的过程就可以改变邢卓话里的意思。
又回想起那时候自己把一切委托了邢卓强势的母亲,因为知道对方是不会忍受让他和邢卓那段荒唐的婚姻继续存在,不管用何种方法,都会摆平那件事。
最后她也告诉他,他们没关系了。这么多年,江畔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当初因为顾虑,没有亲自到场,是多么大的错误。
等江畔回过头,完完整整接收到他错愕的目光,邢卓愉快地笑着说:“过去几年。我没有过任何不忠于我们婚姻的行为,你也不要。我们都要对婚姻忠诚。”
如果是四年前,江畔一定会觉得说这些话的邢卓很可爱,现在他只觉得太过毛骨悚然,让人脸色发青。
他目不转睛看着邢卓。
邢卓却继续给他重击,“老婆 ,你不能不要我。”
江畔勃然大怒:“乱叫什么!”
他好像很委屈,“我等着这么久,就是为了再这么叫你。”
“你不是,你是为了和你妈赌气。”邢卓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的婚姻有多么珍贵,只是他有个不接受儿子取向的母亲。江畔是他对抗的工具。
邢卓笑脸凝固了片刻,叹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真的不是。我以前有时会犯浑,看轻了你,但在你面前,我哪次不是像狗一样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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