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拿到手里一看,屏幕上居然显示着他最不想看见的三字:闻人律!那瞬间,洛城只觉太阳穴一阵剧痛,几乎忍不住想把手机丢出去!
逃避地闭上眼,屏息良久,他暗暗祈祷闻人律会因为等待太久而挂掉电话,却不料那催命似的铃声持续尖叫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法,洛城只得重重叹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沙哑地应了一声:“喂。”
对面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冷静而从容,仿佛玉石碰撞的质感:“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没有。”洛城艰涩地挤出两个字,再多的就不愿意说了。那头闻人律显然极不适应他这种惜字如金的状态,语塞地沉默了许久。好半晌,他才不甘地问:“谁惹你生气了,我见你从昨晚开始就不大高兴。”
“没有谁,我就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两天。”无法,洛城只得随便搪塞两句,以打消他的疑虑。闻人律又是沉默半晌,末了“嗯”一声,放弃了追问:“那你好好休息吧,顺便陪一陪月凨。敏姨说这几天你去拍广告,她看不见你,有点儿不高兴。”
“我知道。”提起月凨,洛城倏然变得警惕,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尖刻:“我的女儿,我自然清楚她的脾气,不用你们操心。”
莫名碰了个冷钉子,闻人律语塞一瞬,也不禁来了脾气:“行,算我多此一举!以后月凨你自己照顾,别把我这里当托儿所!”说完,用力挂了电话。
……操!不禁懊恼地丢掉手机,洛城在客厅里脱力地蹲下来,苦闷地抱住脑袋:这下没法让敏姨帮照看月凨了。以后的事情多着呢,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去找个新保姆啊?操……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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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洛城一直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去训练馆。所幸这阵子他没有什么活动要出席,尽可以在家里当个缩头乌龟。但没过两天,李雪便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9月5号雅马哈那边要办一个签约仪式,你需要提前一天来训练馆做试妆,顺便彩排一下步骤和走位。”
……洛城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
不由望向爬爬毯上撅着屁股向前缓慢蛄蛹的月凨,他忍不住轻唤一声:“宝宝。”小女婴茫然地扭头望过来,小嘴巴用力抿着,肥嘟嘟的脸颊肉因此显得更加突出。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洛城坐到沙发上,将脸埋进女儿的小肚子里,惶然静默了许久。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洛城都在焦虑地与家政公司接洽,企图在4号以前找到一个知根知底又温柔细心的保姆。只可惜事与愿违——不知是不是他的语气过于急躁、态度又咄咄逼人的缘故,家政公司在为他推荐几个人选被拒之后,便说“我们这边大概没有你需要的人”,再也没接他的电话。
洛城不禁暴躁地摔了手机。
月凨被爸爸的怒火吓到,坐在沙发上轻轻一颤,小嘴巴缓缓咧开,细细地哭出了声。洛城倏然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赶忙回身把女儿抱进怀里,懊悔地低声安抚:操,什么事都还没发生,自己却先乱了套……这样怎么能瞒得住闻人律呢?
捡起手机坐到沙发上,原本完好的屏幕已经裂成了蜘蛛网,惨不忍睹。洛城试探着解锁,随便点进通讯录——望着屏幕上出现的一列名片,他不禁松口气:还好没坏。
手指心浮气躁地在屏幕上又划动几下,当看见“宁祁”二字时,洛城憋闷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出口,令他长呼一口气,火急火燎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今晚来望海街这边,下了班马上赶过来——老子快憋疯了!”
晚上七点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宁祁如约而至,急匆匆的连衬衫扣子都没扣好。洛城已经在烧烤店点了单,此时带着月凨坐在室外的座位上,捏着女儿的小手发呆。
疾步走到他附近,宁祁猛地住了脚步,克制地整理一下仪容,随即优雅地走到他身旁坐下。宁主任露出了此生以来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笑容:“怎么了,这么着急地找我?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洛城沉沉地看他一眼,没吭声,直接在他面前放了一个纸杯,满上冰啤酒:“先喝两杯。”
宁祁一怔,果断照做,都没问为什么。一口气喝干一杯,洛城又满上,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喝。直到喝完了第三杯,老板将热腾腾的烧烤递上来,洛城才颓唐地躬下腰,撑着额挣扎地深吸一口气,支吾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宁祁沉默一会儿,忽然道:“是不是你找出月凨的爸爸是谁了?”
“……操!”差点儿就没忍住在桌上猛拍一掌,洛城瞠目结舌地瞪向他,脸上都是被轻易猜中心事的惶恐:“你怎么知道!?”
“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慌张。”得到肯定的回答,宁祁瞬间淡定许多,不紧不慢地从盘子里抽了串肥牛出来吃:“那人大概率是你早就认识的吧?”
此时洛城已经没了脾气,窝在座位上像个垂头丧气的赌徒:“……是。”
“很有钱吗,家大势大?”
“对,很有钱。”
“……所以,你怕他知道这件事之后,把月凨抢走?”说着,宁祁瞥一眼在边上乖乖撕扯纸巾的小丫头,并在她抬眼望向自己时,适时露出笑容。
他一边猜测一边将目前的情况都复盘了一遍,洛城不禁愈发崩溃:“月凨这么聪明可爱,他要是发现了,一定会跟我抢抚养权的!我现在又这么穷,房子破成这样,法院肯定也会偏向那个人……操,我该怎么办啊?”
“你先别慌。”宁祁冷静地望着他,吃东西的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谋划什么:“三岁以内的孩子,法律会更倾向于判给母亲,更别说你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月凨。虽然你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大好,但你的名气已经回来了,赚钱是早晚的事,所以这方面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说到这儿,他放下签子,严肃地正视着洛城:“你发现这件事之后,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吗?如果你的反应太过剧烈,对方保不齐会产生怀疑的。”
“这……”刚刚燃起希望的内心瞬间又降到了冰点,洛城白着脸喃喃道:“发现的那天,我,我没敢跟他说话……前几天还忍不住呛了他。以前我外出工作,会把月凨放在他家里照顾,现在也不敢这么干了,准备另外找一个保姆。”
……这么亲密?宁祁心里不动声色地生出一丝警觉,但面上不显,依旧是理智机敏的模样:“你先别慌,对方还不知道的话,你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这样——保姆你先别找了,照常把月凨送过去。前几天的异状你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比如生病啊、不舒服啊,别让他起疑心。工作照常,态度照旧,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有个人帮他梳理事态、筹谋划策,洛城终于冷静了些,端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好……好,我尽量稳住。目前他没有发现的契机,最大的不确定就是月凨的长相……我,我再想想办法吧。”
听见他自言自语似的低喃,宁祁不动声色地拿起啤酒,也帮他满上了一杯:“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时,洛城却不说话了,浑浑噩噩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又恶狠狠地吃了一大口烤肉。见状,宁祁便知他的“野兽直觉”又开始发挥效用了。于是只得收起打探的心思,老老实实地陪他喝酒吃肉: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先踏踏实实地把钱赚了、名气涨了,这样的话,别人想抢孩子,也要三思而行。来,我陪你喝点儿白的——”
说着,他让服务员拿来一瓶白酒和两个小杯,摆出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洛城酒量不错,加之心情烦乱,所以并未把他放在眼里,默许了喝白酒的提议。就这样,两人啤的白的混着一起喝,吃两口肉、再喝一口酒,以一种泄愤的架势。月凨在边上有些困了,躺在婴儿车里哼哼唧唧的,不时怨念地看向爸爸。然而洛城还沉浸在失魂落魄里,压根儿没注意到她。他喝得又多又急,再不时被微凉夜风吹拂一下,最后居然喝了个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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