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陆庭风双手插兜,坐到他的办公桌上,撇着嘴冥思苦想:“咱们制作一个纪录片,顺便帮他梳理一下心情?就像去年奥康纳那个。说起来,洛城也是世界上顶顶有名的运动员了,这个咖位,确实该拍一个个人纪录片的——没道理奥康纳有,我们却没有,对不对?”
闻言,闻人律眼睛一亮,当即拍了板:“就这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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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趁着把月凨送回去的机会,闻人律跟洛城提了一下这个决定。洛城抱着困乏的女儿,不禁愣了一下:“纪录片?”随即诧异地笑笑,“我也是出息了,连个人纪录片都能拍了!”
望着灯光下他失笑的表情,闻人律声音平缓,不疾不徐:“怎么不能拍?你现在知名度这么高,肯定有很多人想知道你一路走来的轨迹。正好你现在养伤,做不了什么事,不如把自己的过去好好梳理一下,退役之后也能留个纪念。”
被他说得心动,洛城不由想象一下,突然有些忸怩:“我以前过得乱七八糟的……尤其是生月凨之前,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这些东西有什么好记录的?”
“当然要记录。”闻人律静静注视着他,眼神笃定:“以前走的每一步,造就了现在的你,没有任何一步是多余的,我们都是这样。”他说这句话时,眼底有一瞬间的闪烁,似乎想到了别的东西,“……最近如果有空,你把以前的获奖证书、奖杯,还有小时候的相册都准备一下,纪录片应该能用得上。”
“……哦。”洛城沉闷地应下来,抱着月凨,垂着眼不看他。在初秋的夜色里,两个人站在楼底下吹着凉风,气氛隐约有些微妙。闻人律不禁上前一步,低声道:“过几天你生日……去我那里吃饭吧?庆祝一下,冲冲病晦。”
“三十好几了,有什么好庆祝的。”洛城还是一如既往地回避,抱着月凨就往楼上走:“我准备去看看我妈,好久没去看她了……而且,我生日,去你家干什么?莫名其妙。”说着,他急匆匆转进电梯间,没了影子。
闻人律站在路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拧了拧眉。
10月12日那天下午,洛城买了妈妈喜欢的甜米酒和卤味,带着月凨一起去了墓园。
小丫头已经不记得奶奶了,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点着那张黑白照片,好奇地道:“她是谁呀?”
洛城把自己的脸摆过去,贴到墓碑旁:“像不像?……你觉得是谁?”
月凨小小一个人儿,哪里分得出长相。她茫然地对比了好久,不明白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到底哪里相像?倒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奇异地猜到了爸爸的意思:“——她是爸爸的爸爸!”
洛城不禁大笑:“不对,是爸爸的妈妈!”
“妈妈?”这个词陌生又熟悉,好像在楼下跟别的小朋友玩耍时,听他们喊过。月凨困惑地看看奶奶的相片,又看看爸爸,随即用求知的小奶音发出灵魂质问:“那,月凨的妈妈呢?”
洛城正给老妈烧纸,闻言身体一僵,随即尴尬地望向女儿:“呃……那个,爸爸就是月凨的妈妈。”
“啊!”月凨发出小小的惊呼,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飞快运转,居然把以前的许多细节和律爸爸的某些讲解融会贯通,结合了起来:“妈妈!宝宝住在妈妈肚子里,生出来!像小羊!……就是妈妈!”
洛城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对,对,以前你就住在我的肚子里。”
月凨立即幸福地搂住他,光速改口:“妈妈……!”
洛城深吸一口气,不禁懊悔地拍了一掌自己的额头。
下午五点,二人祭拜结束,离开墓园。回到小区上了楼,刚从电梯里走出来,洛城就听得自己家里传来一声炸雷般的狗叫:“汪!”
他猛地怔住,神情狐疑而戒备:怎么会有狗?!倒是月凨反应迅速,伸出小手惊喜地大喊一声:“路易~”
洛城一瞪眼,顿时察觉不妙。他快步冲上前,打开大门,就见客厅里,闻人律一身休闲装,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敏姨和邹雨诚在厨房有说有笑地忙活着,而路易甩着尾巴,正快乐地在玄关处等候:“汪汪汪汪汪!”
洛城不禁失口怒骂:“卧槽!……你怎么来了!”
快乐地尖叫一声,月凨挣扎着从他怀里爬下来,兴奋地跟大狗滚到了一起。闻人律则扭过头,老神在在地、从容不迫地望着他,理所当然道:“你生日,自然是来你这里庆祝。”
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一束鲜花,金灿灿的向日葵搭配香槟色玫瑰,用浅金色的纸包着,明媚而耀眼。下一秒,闻人律站起身,捧着花走到了他面前,已经恢复光洁的俊脸上隐约透着生涩:“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洛城涨红了脸,双眼死死瞪着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咬住牙关,才不至于被肉麻得上蹿下跳。
第131章
他像接过一根棒槌似的接过了那把花。
“你这花挑得……也太没有水准了!哪有全要同色系的花的?一睁眼全部都是暖黄色, 热死人了!好歹配点儿白色淡绿色嘛……”洛城骂骂咧咧地抓着花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愣是一个花瓶也没找到。最后只得去厨房摸出一个大碗装上水,又用厨房剪刀把花梗都剪短了, 满满当当地塞进去, 变成又矮又挤的一碗花,摆到餐桌一侧——别说,还挺有意趣。
闻人律站在一旁看着他风风火火地忙活,嘴角一弯, 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
不多时, 菜做好了。敏姨和邹雨诚把菜端出来,洋洋洒洒摆了一大桌。还有一个咸奶油蛋糕,敏姨在家做好带过来的,上面插着“34”的数字蜡烛。
吃饭之前, 敏姨让他先吹蜡烛:“先把愿许了、蛋糕切了,新的一岁开个好头。”
“许愿?”洛城敏锐地想到去年自己给闻人律的生日祝愿,闻人律显然也想到了。两人的眼神一个噙着笑、一个恼羞成怒, 最后以洛城别开脸,气势汹汹地摸出打火机点蜡烛结束。他仿佛视死如归一般瞪着蜡烛上的火焰, 宣誓似的大声道:“我许愿, 三十四岁这年,我一定要拿到金腰带!”
敏姨和邹雨诚立即大声拍巴掌,月凨也拍,呱唧呱唧,十足捧场。洛城得意起来, 挑衅一般瞪了一眼斜对面的闻人律。哪想,这人依旧面容带笑,也拍了拍掌:“……我尽量帮你实现。”
洛城的表情顿时僵住, 就像费尽心思的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滋没味的,只好没脾气地低下头,闷声切蛋糕。
月凨看见蛋糕就不馋桌上的海鲜了,坐在椅子里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碎碎念:“爸爸、爸爸,我要蛋糕,要吃……”
洛城揶揄她:“刚才谁闹着要吃螃蟹?现在有了蛋糕就不要螃蟹了?”
“不要了,不要了!”月凨迫切地表态着,冷不丁想起什么,“啊”一声看向他,忙不迭改口道:“妈妈,妈妈!”
惹得敏姨“噗嗤”地笑起来,闻人律也面露惊讶:“月凨怎么……”
洛城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还不是你教她的那些东西!她回过味来了,现在不肯叫我爸爸了!”
闻人律自矜地拿过一只帝王蟹腿,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拆蟹肉。洛城又瞪他一眼:“你海鲜过敏还吃蟹腿,不想活啦?”
……下一秒,闻人律把拆出来的蟹腿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洛城又一次没脾气地闭上了嘴。
今日敏姨做了半桌子的海鲜,白灼的红烧的芥末的,闻人律吃不了,就不紧不慢地一直给洛城剥。洛城本来板起脸拒绝了,说:“我自己来!”结果下一秒,闻人律剥了一只芥末罗氏虾给他,他犹豫着尝一口,味道甚好!等下一只虾再放进碗里,洛城没再吭声,默默地夹起虾肉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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