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关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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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周傲用双手向后捋过头发, 大腿翘二腿倾过身朝傅奕珩招招手,骚包中夹杂着迫切想跟人分享小秘密的亢奋,傅奕珩指指自己耳朵示意洗耳恭听,周傲就放下了手,清了清嗓子,很坦荡地说他看上了这家店的小老板。
“人特别野, 又美,啧, 天生尤物!”
“哦。”傅奕珩头也没抬,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周傲不满了:“啧,反应这么冷淡呢?哥难得跟你吐露一次心声。”
“难得?”傅奕珩转了转笔, 把招牌菜全划了一遍, 用笔头隔空点了点他的脑袋, “你想好了再说。”
周傲想起糗事, 立马瞪起眼睛:“哎呀, 那次喝醉了不算!你别老揪着那破事不放,哥不要脸面的啊?”
傅奕珩噙着抹坏笑:“我可没这么说。而且你三天两头就换个目标,今儿个是剪头的Tony老师,明儿个又是健身房的金牌私教。狼来了喊多了,谁还当真啊?”
“有吗?”周傲浑似失忆,咂咂嘴,勉为其难地承认,“得得得,不跟教书的打嘴炮, 你饶了我。别闹,这回跟你说正经的,非君不要的那种正经。”
傅奕珩哟了一声,勉强有了点听八卦的兴致:“说吧,跟你的君怎么认识的?”
“嘿,那可真是缘分。”周傲摸着下巴,陷入粉红色的回忆,“就回国那天,我不是请你们这群狐朋狗友喝酒嘛。你还记得吧?中途我上了个厕所。”
“嗯。记得。”
提起那次,傅奕珩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魏燃,糟心孩子那会儿还在gay吧里卖假酒,电音,舞池,颓废的美少年,现在想来都恍如隔世。
周傲没注意到唯一的听众正在走神,继续说:“你猜怎么着?从厕所出来就撞上这位小老板跟人激情打啵儿呢,我这不路过呢,心想公共场合呢,人还长得怪好看的,多伤风败俗啊,就说了句不好听的。”
傅奕珩有点好奇:“你说啥了?”
“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好兄弟。”周傲捂着眼,摆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怂样,“反正当时我也喝多了,嘴上不把门,一通胡咧咧也正常。一般情况下,谁跟个路都走不稳的酒鬼一般见识啊,结果人小老板不是一般人,性子挺烈,上来就给了我一拳,都把我给揍懵了。”
“然后呢?”
“然后……”周傲嗤嗤地笑起来,肩膀剧烈耸动,“我把他摁厕所门板上给强吻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没看见他那表情,跟吞了一整个连的苍蝇似的,真他妈带劲!”
傅奕珩:“……”
槽多无口,但这确实是这位哥能干出来的事儿。
接下来剧情的走向就很玄幻了,周傲强吻别个,奔着恶心人去的,完了舔舔唇,意外地感觉滋味还不错,就跟旁边刚还跟小老板激吻,这会儿就眼睁睁看对象被人摁着亲的那位绿帽子仁兄比了个大拇指,那位仁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周傲还嘲了他一句没出息,提提裤腰打算潇洒地离开,结果还没走出走廊,就被好几个小老板的同伙堵住了。
按周傲的描述,那家伙,全是身高一米九朝上走体重两百斤起步的壮汉保镖,还带墨镜的那种。几个人架起周傲跟拎小鸡儿似的,带他进了个卡座,被灌了起码两瓶洋酒才踹出来。
傅奕珩额角一跳,心想完了,这位哥这回是碰上大人物了,栽了。
同时寻思着,怪不得周傲第二天昏睡了一整天,到晚上还在他家磨磨蹭蹭,这才不幸地撞见了过来取行李的金宸。
周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配合地回以一个认栽的表情,声音都压低了:“不瞒你说,我怀疑那小子真正的职业可能跟社会主义价值观背道而驰。”
傅奕珩同样也放低音量:“那你还不知死活的往上贴?找死?”
“没办法啊,爱情这火一旦烧起来,它控制不住啊,我这只要两天见不着人,心里就烟熏火燎的,难受。”周傲颓丧地抱着头,大手一挥,点了几瓶二锅头。
“我开车来的,待会儿估计还得把你送回去,就不喝了。”傅奕珩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不行,今天你得陪我喝,我要是喝醉了你就把我撂这儿,饭钱也别付。”周傲磨着后槽牙,“我就不信,他能躲我到什么时候!”
傅奕珩估摸着这位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怕他待会儿真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就答应了,想着有人陪着喝估计能按住点儿,不喝得太过。
三刻钟后,傅老师觉得自己想多了。
人就是来买醉撒泼的,有没有人陪喝都一样,自己给自己倒酒,该怎么灌还怎么灌,直喝得两眼发直,脸蛋儿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啊,这狗屁倒灶的爱情,为何这么的苦。”
酒兴上来了,周少开始即兴创作,赋诗一首。
“你是天上的星星,是湖里的月亮,是我心头最野的狗。”
周围食客纷纷投来关爱友好的目光,憋着笑。
傅奕珩拄着腮帮子,目光萧肃,想锤爆这条装疯卖傻的骚狗狗头。
隔着袅袅盘旋的白雾,隐约感受到来自对面的阵阵寒气,周傲掐了掐自己的耳朵尖,眯起眼睛:“老傅,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啊。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说出来——让哥乐一乐,哈哈哈哈哈哈!”
“滚。”
傅奕珩没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极具攻击性地抢占味蕾,刀片似的剐过咽喉,嘴角朝两边扯开,他嘶了一声。
其实这两人面对面坐一桌,外人看来挺不和谐的。
周傲这会儿处于恋爱中的白热化阶段,先甭计较最终能不能把人追到手,就姿态来说,他不管是表露心迹还是死皮赖脸地做这些执着癫狂的傻事儿,那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不躲不藏,就这么直直地把心递出去,“你爱要不要,反正我就是给了”的意思,所以他整个人都是热烈而开放的状态。而傅奕珩则是封闭内敛的,他似乎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斯文有余,冷静有余,但活得不够真性情。
周傲本来就是耍个贫嘴,没想到对面还真开了金口。
“最近……有个小孩儿。”傅奕珩的声音飘过来。
哟,还真有点新闻!
周傲强打精神,坐直了,从火红一片的锅里捞出一片黄喉:“小孩儿好啊,你不就喜欢年纪小长得嫩的嘛,说什么习惯照顾人习惯在感情里占主导地位。对了,当初拒绝我不就是嫌我太老了,不是你的菜嘛,呵呵。”
提到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周傲就不停地翻白眼,不停地给自己挽尊:“不是,你睁大眼睛仔细品品,哥这童颜,啊,是不是,嫩得能掐出水来!不信你摸摸,别紧张,不收你钱。”
傅奕珩苦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周傲撩开眼皮认真看了他一眼,手下重新涮起羊肉。
这已经是他涮的第五盘羊肉。
傅奕珩守着他清汤寡水的半边锅,盯着锅里上下浮沉的几片菜叶子盯了半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这小孩儿是我班上的学生。”
“?!”周傲嚼着羊肉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扔了筷子,“靠,未成年?”
傅奕珩算算日子:“还有个把月满十八吧。”
周傲维持着腮帮子鼓出一大块的面部表情,沉默了一会儿,等缓过味儿来,就慢慢地继续嚼起嘴里的羊肉。
桌上本来就因为他的聒噪才显得热闹,这会儿也因为他的沉默冷清下来。
傅奕珩坐那儿,该什么样儿还什么样儿,不咸不淡的,闷声作大死的典型,看着就来气!
“小老弟,你这不行啊你这。”周傲捞起衣袖,没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换上深沉正经的面孔,“真不能这样,高中,老师跟学生搞到一起,这要是传出去,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说了,不是你想的……”
“甭在我面前装,咱俩认识小十年了,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一眼都能看出来,装个屁的装,累不累?”周傲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打断他,“咱先不提工作的事儿,反正你也不在乎。咱就拿那小孩儿说,照你的说法,他才十七!我天,十七啊,我十七岁的时候懂什么啊?什么情啊爱的不就是过家家闹着玩儿的吗?迟钝一点的,那个年纪,连自个儿到底喜欢男人喜欢女人都掰扯不清白,这你也敢跟他搞对象,傅奕珩你是不是缺心眼?再说了,就算人小孩儿这会儿的确是真心的,等他上了大学,进了社会,花花世界见识得多了,什么人也都打过交道了,初心?早他妈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喏,之前那个金宸就是个惨痛的教训,出个国跟变个人似的,你不能掉进同一条下水道两回啊老弟,摔得还不够疼吗?是不是摔得爬不起来了才能长记性?”
唾沫横飞的一大段,话糙理不糙。
傅奕珩抹了把脸,无力地解释:“不是,你先听我说……”
“不听,没有就当我放屁,有就听我一句劝,半着不落的赶紧给我悬崖勒马!服务员,再来一盘涮羊肉!”
不得不说,周少平时看着混不吝,其实他才是活得最明白的那个。
等酒足饭饱,涮羊肉终于见了底,傅奕珩望着锅里那两棵快煮化了的菜,才低声呢喃着回答:“你说的我都知道。”
……
尽管克制了再克制,但一顿饭下来,傅奕珩还是没少喝,但也没彻底喝高,微醺超过那么一点的程度。
至于周傲,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装醉,赖在前台就是不走,非要人收银员小妹赶紧联系火锅店的老板才肯付钱结账,还嘴里嚷嚷着我请客,用蛮力把一边杵着的傅奕珩给强行推了出去。
兄弟追求真爱,还是得捞一把的。
傅奕珩从善如流,假装看不懂收银小妹求救的眼神,毫无心理负担地叫了个代驾,溜了。
市中的晚自习九点半解散,傅奕珩让代驾师傅开快点,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十点。
下了车,支付了费用,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
傅奕珩松了口气,以为魏燃在哪里逗留还没回来。
结果快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黑黢黢的人影坐在地上,伸长脖颈仰着头,背靠着门,指间虚虚夹着的烟已经燃烧到最后一点烟屁股,在漆黑的楼道里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傅奕珩皱了皱眉,快步走近,刚想开口询问怎么不给他打电话问电子锁的密码,一低头,就发现少年双眼紧闭,耳朵里塞着耳机,眉头蹙成隆起的山峰,不声不响,也没留意到接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