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生(186)
赵邢端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说:“应该不是。”
魏王的有右手指甲里,有一点白色的粉末,非常少。
楚钰秧立刻拿了东西,将那点白色的粉末刮蹭了下来,赵邢端接过去,皱眉说:“是那种毒药粉。”
“啊?”楚钰秧有点吃惊,说:“毒药粉怎么会在他的指甲里?还是右手的指甲里?”
赵邢端也很惊讶,按理说魏王是中毒而死的人,是被下毒的人,那么他的手指上怎么会有毒药粉的粉末?
楚钰秧说:“一般来说,下毒的人才会手指上留有粉末……”
楚钰秧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想到了什么?”赵邢端问。
楚钰秧说:“突然想到了一个魏王是如何死掉的可能性。”
“说说看。”赵邢端说。
楚钰秧眼珠子来回转,没有立刻开口,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更顺畅,过了一会儿才说:“是他自己……”
“他自己?”赵邢端说:“你的意思是自杀?”
“不。”楚钰秧说:“你还记得那个江东儒吗?”
赵邢端点头,楚钰秧说:“江东儒千方百计想要杀他侄子夺家产,特意在宴厅的吊灯上动了手脚。但是他费尽心机安装的机关,反而要了他的命。”
赵邢端说:“你是说魏王也是如此……?”
楚钰秧说:“换茶水的丫鬟证明,茶水在送到桌子上之前是不可能动手脚的,这之前都没法下毒,只有等茶水到了房间里的桌上之后才能下毒。魏王死的时候,房门从里面落了门闩,窗户也全是从里面锁上的。当时魏王要跟魏王世子谈事情,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邢端点头。
楚钰秧有继续分析了下去。
那个时候,魏王世子非常确定,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别人了。楚钰秧也检查过那个房间,在门窗上动手脚,制造密室的假象,都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达到下毒杀人的目的?
楚钰秧说:“而且当时魏王世子先喝了茶,很快就晕过去了。按理来说,魏王世子莫名晕倒,就算不是茶水里有问题,魏王也应该赶紧叫人啊,他就不怕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吗?”
赵邢端这么一听,也觉得魏王似乎很不对劲儿。
楚钰秧说:“魏王显然没有叫人,没有人听到魏王出门叫下人的声音。他没叫人,看着自己儿子晕过去了,反而拿起杯子喝了茶水。这样的举动,说明他非常肯定自己绝对没有事,喝了茶水也绝对不会出问题。”
“因为茶水里的药根本就是他下的,所以他才这么肯定。”赵邢端说。
楚钰秧点头,说:“我一直在奇怪这个问题,实在想不通魏王为什么会喝那杯让他致死的茶。如果茶壶里的药是他下的话,那么就能说的通了。”
楚钰秧仔细的分析说,魏王很可能在魏王世子进来之前,就在茶壶里下了所谓的毒药,为了保险起见,他谨慎的下在了茶壶里,而不是某个杯子里。他怕世子不喝那杯茶水,或者起疑心,所以整个茶壶里的水都有“毒药”。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因为魏王还是有“解药”的,他又把所谓的“解药”下在了自己的茶杯里。
结果就是,当世子喝了茶水晕倒过去的时候,魏王以为自己成功杀死了世子,计划成功欣喜若狂,高兴的喝下了那杯自己下过“解药”的茶水。
茶水下肚,魏王还在欣喜的笑着,但是他突然发现不对劲儿,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他发现“解药”不管用,但是来不及了,他脸上的表情来不及僵硬,人已经没力气倒了下去。
楚钰秧说:“这也是为什么,魏王手指上会有毒药粉的原因。因为下毒的人根本就是他。只是他把蒙汗药当做了毒药粉,把真正的毒药粉当做解药,结果世子晕了,他死了。”
赵邢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好像忘了一个问题。”
楚钰秧说:“什么?”
“你还记得,”赵邢端说:“那日我们进宫,从魏王世子身上掉下来的那包毒药粉吗?”
楚钰秧说:“当然记得。”
赵邢端说:“是谁嫁祸他的?难道是魏王?”
难道是魏王以为魏王世子死了,把毒药粉塞进了他的袖子里,想要做出魏王世子服毒自尽的假象?
楚钰秧摇头,说:“我不知道你的设想对不对,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合理性太差。”
“的确。”赵邢端承认。
魏王世子服毒自尽,这事情传出去魏王脸上肯定不好看,已经是很丢人的事情了。若是再传出,魏王世子在魏王面前服毒自尽,恐怕传出来的说法就更五花八门了,指不定有人就会说是魏王逼迫世子服毒自尽的。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放这一包毒药粉,说是有人下毒杀了世子,反而更简单。
楚钰秧说:“你记得吗?当时世子的毒药粉掉了出来,神情非常的激动,一直在喊不是他,他没杀人。”
赵邢端点头。
当时大家都觉得魏王世子有问题,因为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激烈了,这么急迫的去撇清关系,让人几乎肯定,那包毒药粉其实根本就是他的,他只是想要掩盖事实而已。
“如果那包毒药粉就是他的呢?”楚钰秧说:“他那么紧张就能说通了。”
“什么意思?”赵邢端觉得自己都要被弄糊涂了。
楚钰秧说:“不论什么原因,爹要杀儿子,那肯定是积怨很深了。虎毒都不食子的。魏王对他儿子积怨这么深,他儿子能不知道吗?”
赵邢端说:“你的意思是……魏王世子带了毒药粉其实是想找机会杀了魏王。但是没想到魏王比他还快,早就下好了药。”
楚钰秧点头,说:“魏王世子晕过去的时候,恐怕觉得自己死定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而且醒过来之后,给他下了毒药的魏王却死了。而且死状似曾相识,是自己手中的毒药所致。但是他又发现,自己手里的毒药粉根本没有用过!”
赵邢端皱眉,说:“可是这么一来,实在是太巧合了。”
楚钰秧一拍手,说:“对,如果这么一来,新的问题就来了,就是毒药粉。魏王和魏王世子为什么都有这种毒药粉,难道这种毒药粉已经常见到烂大街,下毒必用了吗?”
显然并不是这样,御医已经检验过了,说这种毒药粉很难得,因为里面毒物非常多,需要配齐都不容易,解药更是难以配出。
楚钰秧说:“不可能是巧合。魏王更不可能巧合的把毒药和解药搞错。这些都不是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全套。那个人是谁呢?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故意给了魏王世子和魏王同一种毒药,然后又骗了魏王。魏王和魏王世子鹬蚌相争,真正的凶手才能坐收渔翁之利。他设下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迷局。”
楚钰秧又说说:“一会儿回去问一问鸿霞郡主,打听一下魏王世子和魏王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赵邢端说:“如此一来,想要找到这个凶手,恐怕是大海捞针了。说不定凶手很早以前就设下了这个局,只是魏王和魏王世子迟迟没有动手,而是赶在京城里动手了。”
楚钰秧一笑,说:“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凶手布下了这么一个破朔迷离的借刀杀人妙计,怎么舍得不亲眼瞧着这个计划生效呢。如果换了是我,一定舍不得离开,会藏在一个不容易暴露,又并不远的地方观察。而且,你不要忘了,魏王和魏王世子对弈的结果是魏王死了,而最后,魏王世子也没有活着,他也死了,也是种了这种毒药。”
旁边就躺着两具尸体,赵邢端想忘也忘不了。
楚钰秧说:“还有那只带茶渍的杯子。我还是觉得,用过那只杯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凶手必定和魏王世子很熟悉,又和魏王很熟悉,而且方便在这两个人身边走动,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魏王和魏王世子都对他有些信任。”